“啪!传证人证物!”惊堂木一拍,御史古大人无可置疑的声音传来。
堂外走进来两个人,一瘦一胖,便是洛丘与高房。
又有一众衙役自后堂抬出几个巨大的木箱,打开一看,里边尽是金银玉器,只有一只略小的盒子中躺着十几本账簿。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古连升定睛看着新进来的两个人问道。
“草民关内府高房,叩见大人。”高房跪地叩拜。
“下官龙阳府洛河郡长生学院三等教员洛丘,拜见大人。”洛丘拱手下拜,深深一礼。
“洛教员,可是你举报这官商鱼慕财走私长生殿密产,泄露长生殿机密?”古连升眯着眼问道。
洛丘身体微微前倾,拱手回答道:“回禀大人,的确是下官向长生殿魏长老举报此人。”
“哦,那你又是如何发现此事,有何证据,详细说来!”古连升满意的点头,微笑着问道。
洛丘定一定心神,坦然应对,高声答道:“禀大人,当年下官本为寒门布衣,来京都参加龙虎大比,后因身上盘缠用尽,不得已投靠这商人鱼慕财,为其门客。初时我不识其人真性,因他多有接济穷困潦倒之人的善举,而以为他乐善好施,诚心拜服。之后我大比得中,又有幸被长老会看重,得入长生学院做了一名光荣的教员。如此过了多年,我也始终与鱼慕财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常常到他家拜访。只是……哎!”
洛丘说到此,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惋惜,摇头叹气,又看向旁边神情恍惚的鱼家家主鱼慕财,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痛惜模样。
叹息好一阵子,他才接着说道:“没想到,被我发现,他竟然辜负了皇上与长老会的信任,敢背着朝廷将长生殿的机密与密产偷偷私运出国,卖给东部大陆。他与我虽然有救济之恩,但在国家大义面前,这些小恩小惠都不值一提。所以自从那日我发现了他的龌龊勾当,我就潜心搜寻证据,发誓要将这种败类绳之以法。至于大人提到的证据,这箱箱金银,盒子中的账本,皆是铁证!”
说到最后,洛丘显然是激动了,声音高亢,手臂高举,眼神高亮,似有浩然正气自他口中蓬勃而出。
“嗯,不错!”古连升赞赏的点头,不住的夸赞,“洛教员胸中有大义,当为我辈楷模。在下自愧不如,待到此案审毕,在下愿与洛教员把酒言意,一醉方休。”
“不敢不敢,下官荣幸之至。”洛丘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心心相惜,情不自禁之感。
看的百里风胃里不适,强忍着才不至于吐在当场。
一番感人至深的寒暄之后,古连升终于记起来众人还在大堂,他转头看看一脸呆相的鱼慕财,沉起脸问道:“鱼慕财,听了洛丘教员的指控,你可有话说?”
鱼慕财跪在地上,身体像一颗杂草被风吹着轻轻摆动,眼神呆滞,已然成了一个痴傻之人。
“哼,算你识相,不敢有一句狡辩之言。”古连升轻蔑的说着,又转向高房问道:“布衣高房有何话要说?”
“启禀大人,草民,草民可以作证,他,这个,”高房显然没有洛丘那般强大的心脏与结实的脸皮,说起话来吭哧结巴,听得古连升与洛丘直皱眉头,“草民要作证,这个鱼家主,那个他曾经私下里跟我提过,要、要带我发财,往东部的深秋大陆运货,还说,还说那些货都是外面没有的好东西,还说是,是从长生殿出来的,就是这些话。”
好不容易背完台词,高房擦着胖脸上的汗珠,刚才的紧张才缓解了一些。
古连升心中连连摇头,这都找的什么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接着问道:“嗯,你说犯人鱼慕财找你合伙,要贩卖从长生殿走私出来的货物,看来你们两个关系很是亲近,不然如此机密之事,他为何会找你呢?”
高房愣在当场,努力回想,接下来什么词?
“哦,对了,”高房慌乱的答道,“我们两个多年都是合作伙伴,那个,我是做货运的,有些船舶,常年在东西两大陆之间运送货物,所以他找我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可是,我那个听到他说跟长生殿有关系什么的,就感觉这里面的水太深,我就没答应,我还是很精明的,有些事情还是不碰为妙。反正他就是犯了法,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没答应。”
“精明?哼!”古连升恨不得上去给高房两耳光,连几句话都说不利索,还说自己精明。
他眯着眼等了很久,终于啪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到:“大胆鱼慕财,如今证人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吗?”
堂下一干人犯,个个目光无神,表情凝固,根本没有人回应御史大人的问话。
“好,不敢狡辩就好!”古连升冷笑着喊道,“来人呐!让人犯画押。”
一名衙役拿着一叠纸游走着,一会儿功夫,纸上便按满了手印。
古连升接过认罪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扶正衣冠,正襟危坐,宣判道:“兹有商人鱼慕财,自神历225年起,为长生殿之应商(代理商,向各地经销长生殿生产的货品),其后四年间多次窃取长生殿之密产、秘技,销往他国。今有洛丘,高房为人证,财物、账簿为物证,案件脉络清晰,证据确凿。
“案犯鱼慕财者,深知其所获不义之财甚巨,所犯盗窃卖国之罪甚重,无言以对,当堂认罪。本官监察御史古连升宣判如下:鱼家所有男丁、仆从即刻押至擒虎台问斩,所有女眷、奴婢充入教坊司,家产全部抄没,家宅封闭。主事,将此案案情上报朝廷。”
“来人呐,将人犯即刻押赴刑场。”
监察御史古连升高高举起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向下一拍。
“啪!”
“退堂!”
百里风看着一道道幻影自面前闪过,那些已然成为痴人的罪犯是那么平静,不知毁灭将至。他心底似乎有一道门被触动了,开启了,里面飘出一股浓烈的阴郁之气,浸没了他的思绪。
母亲。
在被夺去了长生种后,大概也同这些人一般成了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