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质疑老师的用药,还质疑老师医德!
紫衣青年忍不住了,爆喝一声冲向李江河,扬起手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平常跋扈惯了,区区一个采药人自然没放在眼里。
李江河也是反应快,下意识做出了抬手隔档的动作。
扑通!
紫衣青年冲到李江河面前,却突然睡倒在地,鼾声起伏。
众人一脸错愕......
睡......睡着了?
手还在半空隔档的李江河没等来预想中的巴掌,看见紫衣青年在地上呼呼大睡,松了口气,感慨一句: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看这婴儿般的睡眠,曾经作为现代人的李江河很是羡慕。
一屋子的人不明白紫衣青年为何如此,还是赵开反应快,赶忙上前摇着青年:“叶公子,您怎么睡着了?”
黄药师抬起头,眯眼看着地上呼呼大睡的徒弟,眉头微皱。
迷香?
不对,迷香不可能有这般迅速的效果,且迷香有香味,自己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武功?
也不对,如果是武功,使用了劲力,自己也会感知到,况且之前就特意探查过,眼前这个少年没有武者气息。
黄药师以他半生的见识,愣是想不出,自己徒弟突然陷入深度睡眠的原因。
难道是困了?
确认徒弟没有生命危险,他并不着急,他直视李江河,语气森然:
“读了几本书就以为懂了药理,到处胡言乱语,你这样的年轻人,老夫见多了。你说我误诊,说我有损医德,老夫可受不得,我看以后这青云县你也别再待了。”
在医术上,尤其内状方面,黄药师自认青云县执牛耳者,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跳出来说他误诊?
行医一生,救死扶伤无数,黄药师自有一股傲气,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说他有损医德,这相当于打他的脸,也难怪紫衣青年如此生气了。
听着黄药师森然的语气,顾掌柜为李江河捏一把汗。
在青云县,谁都知道黄药师的能量,且不说他本人是个武道高手,他身后的王家,更是青云县数一数二的名门,说一句横着走不为过。
“黄师,您医术高明,德高望重,这孩子不懂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顾夫人见黄药师放了狠话,赶忙放下药汤打圆场。
“李江河......你......你别胡说,赶紧给黄师道歉......”床上的顾掌柜声音虚弱,以他对李江河的了解,这小子是没坏心的,也不知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顶撞黄药师,孩子本就可怜,别一脚踏错被黄药师给整没了。
“黄师,您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我相信您......夫人......药给我喝。”顾掌柜虚弱道。
“等等!老哥子,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真会出人命的,别急,药我给你开。”李江河态度坚决。
药你给我开......顾掌柜嘴角抽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你那点药理能力,开了我也不敢喝啊。
不再理会顾掌柜,李江河迎着黄药师的目光,看来这位县内名气极大的药师,药术等级并不高,应该不到三阶,否则怎么会看不出问题。
也是,一个县,也没多少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但要建立信任,说服顾老哥子,得先压住这位所谓的大药师,他说道:“黄药师,在下斗胆向您请教,胃气壅滞是何症状?何脉象?”
想和自己论道?黄药师眉梢一挑。
深耕药术半辈子,黄药师自认在青云县,能胜过自己的人不多,也罢,今日便让这小子明白,何为药术。
他放下茶盏,聋了龙袖子,缓缓道:
“腹痛、呕吐、乏力、食欲不振。胃经郁结,胃气紊乱,经息逆行。”
“方才我问询顾掌柜,他腹痛难忍,呕吐不止,浑身乏力。”李江河道。
“这便是老夫诊断胃气壅滞的缘由,何误之有?”黄药师眼神灼灼。
“顾掌柜高烧不退,何解?”
“胃经郁结,经息逆行,体热不散所致。”
“腹痛起于上腹,后下腹亦痛,何解?”
“胃气紊乱,郁气乱流所致。”
“既是胃气壅滞,为何先前毫无征兆,而是突然发病?”
“先前郁结尚在积累阶段,自然没有症状。”
“下腹是肠道,如何断定疼痛不源于肠道?”
“腹痛既起于上腹,自然胃为根源,何来起于肠道一说?”黄药师自信满满。
所以说庸医害人......李江河无力吐槽。
他明白了,这个黄药师先入为主,认定病症就是胃所引起,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其他方面。
在这个时代,没有相关的检测手段,还真没法直接证明顾掌柜的病是不是胃的问题。
顾掌柜夫妇听着李江河和黄药师的对答,一个短暂忘了疼痛,一个忘了继续喂药,竟都愣愣出神。
赵开则是恭敬的面朝黄药师,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点头领悟,似乎是从黄药师的话中学到了一箩筐知识。
李江河摇摇头,既然这样,那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说道:“依我所见,顾掌柜之病症,并非什么胃气壅滞。”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是,中毒了。”
中毒!?
怎么可能?
咋就扯到中毒上来了?
众人惊讶,齐齐看向语出惊人的李江河,一时竟无人言语。
“不可能是中毒,”片刻,顾夫人反驳李江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和老爷恪守本分,没有什么仇家,自然没人要毒害老爷。
况且这几日,老爷都是在家与我一同用膳,老爷若是中毒,我也应该中毒才是。”
对啊,怎么可能共同吃喝睡觉的两个人,一个中毒一个没中毒呢?
众人又将视线投向李江河,等待他的回答。
“并非是他人毒害顾老哥,而是顾老哥自己毒自己。”李江河淡淡道。
“胡说八道!”赵开咆哮道:
“李江河,你就算要扯理由,也要扯一个可信度高一些的,掌柜爱家如命,岂会毒害自己?
我明白了,你这是在消遣掌柜?你不但消遣掌柜,你还要消遣黄药师?”
说完,他用余光观察着黄药师的反应,果然,黄药师脸色愈发严肃了,赵开窃喜。
顾夫人也是错愕,自家老爷她是再清楚不过,断然不可能自己服毒的。
本以为李江河真的是为老爷性命担忧,不曾想却是在胡闹。
病榻上的顾掌柜看着李江河,眼神茫然。
小子你说别人下毒我还信你些,说我自己毒自己,老哥我又不是个傻......
“老爷!”
都认为李江河胡扯时,忽听顾夫人大喊一声。
“你......你把药喝了......”趁众人不注意,顾掌柜竟然自己把药喝了,顾夫人急切的坐到床边,查看顾掌柜的情况。
顾夫人对黄药师自然是信任的,只是忽然被李江河一觉和,她也有些担心起来,药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你......你感觉好点没?”顾夫人小声问道,老爷是顶梁柱,可不能有事啊。
众人也关切的盯着顾掌柜。
药汤喝下,顾掌柜原本蜷缩的身躯渐渐打开,他坐了起来,冲众人一笑:
“我,好了!”
顾夫人拍拍胸脯松口气,就不该瞎怀疑黄药师!
黄药师看向李江河,甩了甩手,“哼”了一声。
李江河陷入了自我怀疑,不可能啊......难道是我搞错了?
此时,顾掌柜感觉良好,身轻如燕,他起身下床,在夫人的搀扶下来到黄药师面前。
李江河仔细观察着顾掌柜,不对劲,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后退几步,并吩咐丫鬟:“去给黄药师打盆洗脸水。”
丫鬟迟疑了一下,正要去,却听黄药师哼道:“不必!老夫不需要。”
莫名其妙,这小子自认为输了,想转移注意力,这种目无尊长的年轻人定要好好收拾。
顾掌柜朝黄药师躬身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黄师救命之......噗!”
黄药师习惯性接受病人的感激,微笑抚须,刚欲扶住躬身的顾掌柜,忽然面色大变。
只见顾掌柜仰起头颅,面色涨红,嘴里红色液体朝黄药师的脸狂喷而出......
“老爷!”顾夫人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