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也知道，那次事故与我们公司可没有关系，我们领导是看在老员工辛苦的份上，才给的这慰问金，这一万可不少。咱凭良心说话，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啊。”
说话的这人看着比钟开对面坐着的小伙子年纪大，三七分的头发抹的丝毫不乱，一张口就拿着腔调，曹帅很不中意。
他瞪了那三七分一眼，嘲道：“你是想说不识好歹吧？”
“不是，当然不是。兄弟，咱这不是商量呢嘛。要不这样吧，你说个数，我跟领导申请一下。”
曹帅笑了。
我说数？那咱就不能委屈了。
他一伸手张开五指：“你也别说一，我也不说十，我们折中怎么样？”
“这……”对方为难了，两人互看一眼，交流着眼色。
曹帅伸手在两人中间晃了晃，笑道：“你们在这儿猜谜呐？有话说出来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
“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自掏腰包给叔叔再加两千。”
三七分想着，五万那是问都不用问，领导肯定是不会批准的，若是三两千的小浮动还是可以的。
曹帅肯定是不满意的，撇着嘴说道：“你不问怎么知道？”
三七分没办法，只好陪着笑脸点点头：“行，我去申请一下，不过你可别报太大希望奥。”
三七分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了，冲着曹帅摇头苦笑。
“兄弟，我尽力了，你说的那个数太高了，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这钱是公司给的福利，那可不是补偿，叔若是不愿意要就算了。”
说完，他拉了拉同来的小伙子，递了个眼色。
“我们走吧，这事上我们也尽心了，若不是看叔叔不容易，谁愿意一趟趟往这山沟里跑，受累不讨好的。”
三七分是嘟哝着说的，带着那么一点儿埋怨，可话明摆着是说给钟开和曹帅听的。
这一招他是跟女朋友学的，每次陪她买衣服要不到折扣，一说走准成。
可惜他遇上的是曹帅，其中的猫腻儿早就门清。
曹帅不急不躁，见两人走到门口了，他笑着起身说道：“辛苦两位兄弟了，我送送你们。”
三七分一听愣了愣，这反应不太对啊。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反悔也不好办呀，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心里却是急急寻找着挽回之策。
眼见着都走到大门口了，三七分急了，这一走出去，下次再想进这个大门就彻底没机会了。
他一咬牙，转回头说道：“小兄弟，我再最后问一次，真不要这一万块钱？”
曹帅嘿嘿一笑，摇摇头：“一万都不够我叔打牙祭的，不要。”
三七分看他这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曹帅的胳膊，把他拉到门墙边，鬼鬼祟祟朝大门里望了一眼，见钟开没跟出来，他小声说道：“兄弟，要不你再帮我劝劝叔？”
曹帅装作不懂，问：“几个意思？”
“就是你帮我劝叔收下这钱，我给你两千……啊不，三千，作为谢礼。”三七分伸出三根手指。
曹帅眼睛亮了亮，贼笑着看着三七分。
三七分以为有戏，也嘻嘻地陪着笑脸，刚要说话，曹帅抬手将他的另外两根手指掰出来。
三七分脸色一变，苦道:“兄弟，这三千都是我自掏的腰包，你还要五千？”
“谁说五千，应该是五万。都给我叔，我一分不要。”曹帅笑。
三七分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一个深呼吸后耐着性子说道:“兄弟，我们领导是义气，可不是冤大头。”
“我们也不是傻子，真要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至于一趟趟往这跑么？”
曹帅问得三七分一噎，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又恢复了自如的脸色。
他解释道:“我不是说过嘛，我们领导仗义，看不得手下的老员工受苦，你看叔过的这是什么日子？那一万块钱能过好一阵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们是怕钱咬手嘛？”
曹帅撇撇嘴没吭声。
三七分唬道:“再这么下去，真要是把领导惹急了，这一万都没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曹帅白了他一眼，回去关了大门，一句:“慢走不送！”转身进屋了。
“哎～兄弟，小兄弟。”
三七分也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急得大喊。
曹帅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笑问:“又干嘛？”
“小兄弟，你过来说话。”
三七分摆着手，待曹帅靠近，他陪着笑脸商量道:“兄弟，五万是真的不太可能，要不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无论如何今儿也不能功亏一篑。
三七分也看出来了，屋里那个倔老头是没戏了，只能跟曹帅商量了，只要他点头，这事就成了。
人家上道，曹帅自然不吝赐教。
他揽过三七分的肩膀，狡笑道:“我知道你们心虚，要不然也不会追了十年非要我叔收钱。我都打听过了，钱拿了，不是还有后面的事吗？你去和领导说，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曹帅拍了拍三七分的肩膀，“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叔是个倔脾气，真要是急了，你们还得继续吃闭门羹，要珍惜机会啊。”
三七分傻了，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憨憨的，竟然这么鸡贼。
没办法，到了这份上，只能请示领导了。
他躲到一边，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曹帅靠在门墙边看着，估计是挨骂了，那三七分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不住地对着电话点头。
良久，电话才挂断。
三七分丧着脸走了回来，“走吧，咱进屋说吧。”
外面冷的紧，跟着三七分一起来的那小伙子早就冻得直跺脚了。
三人前后回到屋里，钟开瞥了一眼，还是不愿意搭理人家。
有了曹帅可以议事，三七分也不介意，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万现金放到炕沿边，讪讪道：“兄弟，电话我打了，为了你家叔这点事，我可是差点被领导骂死。”
“你们领导同意了？”
三七分摇摇头：“领导的意思是还是这一万，我会安排叔和你到我们公司去工作，一切待遇从优。”
“屁！”曹帅狠狠啐了一口，“你们领导倒是怪会打算盘的，我们可不去。”
“对，不去。”
钟开突然气鼓鼓地开口了，眉头皱出一个大大的“川”字。
“那我就没办法了，毕竟我也是为你们好不是？可你们也不能这么不通人情啊。”三七分也放赖了。
“那行，你们暖暖手就走吧，别在这瞎耽误功夫了。”曹帅起身准备轰人。
“兄弟，怎么就这么犟呢？你看你叔这都什么条件了，一万它不香吗？”
“香呀。但是五万更香不是？”
三七分气噎了，咽了咽口水，没辙了。
曹帅索性不装了，直言道：“你们也不必跟我来这一套，别浪费时间了，你们既然心虚，就别讲价，没那闲工夫。”
“谁心虚了？”
“你说呢？”曹帅笑，“给你们五分钟，不行拉倒，没工夫跟你们拉大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