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佳人(1 / 1)

待众人退去,门也被掩上,屋内只余他们二人相顾无言。

“贺世子今日怎么这般规矩了?”冷清露打趣儿道,“可真不像你。”

贺临霄挑了挑眉,道:“冷大小姐与外男共处一室,是否不合规矩?”

冷清露微微勾唇:“难道世子是个恪守礼节的人吗?”

“再与你待下去,本世子的清誉迟早得毁在你手里。”贺临霄扬唇一笑,转身坐到圆凳上。

“世子若是现在出门,你的清誉兴许还保得住。”冷清露一手撑着下巴,故作思考道。

贺临霄朗声一笑,随即单刀直入,道:“听闻你前几日中毒了,如今身子可还好?”

“好与不好,与世子何干?”

贺临霄一噎,不知怎样把这话头续下去。

“你莫要多想,我只是遵我父命才来太师府看望你罢了,没有其他意思。”贺临霄梗着脖子解释道。

冷清露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他:“我并没说世子有其他意思,世子何须解释?”

贺临霄故作镇定道:“你知道就好。”

自从上次陷害赵训延之事被贺临霄发现后,冷清露原以为他会将她缉拿归案,再者以此作为拿捏她的把柄。可她没料到贺临霄竟然没有这么做,倒令她起了一丝意外。

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只是单纯的想明白他的意图,而如今见他面红耳热,心里起些恶趣味。

她就像一只狡黠的猫,一步一步引诱贺临霄步入她所布置的陷阱,且乐此不疲。

“世子今日前来不会就只是单单来探望我吧?”冷清露又问道。

贺临霄回过神来,答道:“自然不是,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冷清露示意他说下去。

“赵训延再过七天就要迎娶姓夏的入府了。这些天赵训延一直在与夏家周旋,夏家要的聘礼极多,令赵训延头疼不已,差点把东宫的库房给掏空。”

冷清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家本就极为贪心,嫁给赵训延并非他们的本意。可既然夏寄荣必须要嫁,夏家定然要从赵训延手里捞出点好处。

赵训延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夏寄荣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

他俩一起过日子,定当很有意思。

见冷清露笑靥动人,贺临霄目光微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唇。

冷清露敛下笑意,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刚想开口询问其他,便与他四目相对。

彼时,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眸中的星光倒映,可以清楚的看清彼此的轮廓,呼吸声此起彼伏,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双方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少年的爱意如同熔岩喷发,

如同瀑布飞泻,奔流到海不复回。

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心跳,

是面上的绯红。

也许是因为门窗皆被掩上了,屋里暖融融的,贺临霄才觉得有些温热,身上有些躁意。

两人对视良久,冷清露先移开目光,只一个人对着锦衾大脑放空,不去看贺临霄。

贺临霄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两人都不作声,气氛微妙。

适逢其时,玉兰自外来报:“小姐,徐少爷请见!”玉兰一进屋就愣住了。冷清露贺临霄纷纷侧头,屋内气氛极为怪异。“小姐?”玉兰试探性的出声。

冷清露轻咳两声,面上依旧神态自若,道:“请表哥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青年男子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径直来到冷清露面前。

“明仪,听闻你中毒了?身体可还好?可有不适?”面对眼前之人炮语连珠的问题,冷清露耐心解释道:“表哥放心,如今花毒已解,太医也瞧过了,并无大碍。”

面前之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身椒红色挑花腾云祥纹镶白边锦衣,神仙玉骨,眉眼如水墨画一般精心勾勒,唇若涂朱,颜若舜华。与徐阮筝生得有七八分像,阴柔如魅影,但英气十足。

笑时狐狸眼中满是温柔笑意,妖冶勾人,不笑时阴郁无情,周身遍布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这位表哥在外人面前像个活阎罗般冷酷狠辣,说一不二,却极为护短,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家人一句不是。

听闻她说没事,徐泠弦这才松了口气。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名泠弦,字松寒。

徐泠弦是徐中丞的嫡长子,徐阮筝的亲兄长,也是她的亲表哥。

他如今年过二十四,继承了她舅舅的衣钵,从文,是当今从三品尚书列曹侍郎。

徐泠弦方才一时心急,顾不得礼节,没看见贺临霄的存在,见贺临霄在冷清露屋里,有些意外,但还是依礼问好。

待徐泠弦与贺临霄寒暄完,便与冷清露说道:“前几日公务繁忙,今日才晓得你中毒的消息,没能及时来看你……”

“表哥历来事必躬亲,兢兢业业,明仪怎会怪罪表哥呢?”冷清露笑着安慰他。

“今日若非修竹提起,恐怕我一世都全无所闻了。”徐泠弦有些内疚。

徐泠弦的长眉微蹙,冷清露从没见过这样的徐泠弦,她不禁想起冷栖曾经养的黑犬。

那黑犬十足的调皮,偏爱捣蛋,每次冷栖教训它时都会皱着眉毛,耷拉着狗脸,虽然看起来委委屈屈,惹人可怜。但每次冷栖教训完它,还是依旧的顽皮,死性不改。

冷清露忍俊不禁。

贺临霄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兄妹情深,旁若无人,顿时眉头不展。

刚想出声,而黎灿的话却仿佛犹在耳旁。“喜欢你一个人,倘若她与别人在一块说说笑笑,你就会觉得难受。这难受不同于其他病症,像是喝了一坛陈年老醋,这说明你在醋妒。”

“会醋妒的人心眼儿小,不过若你会起醋劲儿,正说明了你真的万分喜欢她。”

贺临霄一滞,他方才是在醋妒?可他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啊?

殊不知,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会有情。倘若有情,便是心胸再怎么开阔之人也会为心悦之人而醋妒。

大抵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强压下心底滋生的不爽,对他二人道:“既然徐公子有话要对清露说,本世子便先行一步。”

徐泠弦与冷清露俱有些愣怔,他二人还未反应过来,贺临霄就留下一句“告辞”匆匆走了。

徐泠弦面色不善的眯了眯眼:“他这是?”

冷清露思索了一番后,道:“也许,是我们聊得太欢忽视了他……”

徐泠弦:……幼稚。

贺临霄出门后面色不善,一言不发,陌尘试探性的开口:“世子,您同冷大小姐相处的不愉快?还是……”

贺临霄抬手,陌尘瞬间闭嘴。

“派人告知冷太师一声,本世子临时有事,先行告退。”贺临霄吩咐道。

陌尘惊愕的看着他:“蛤?这就回府啦?”

“不然呢?你还想在太师府一直待下去?”贺临霄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道,“人家一家人感情好的很,不欢迎我们。”

他将“一家人”说得格外重,这是受刺激了?陌尘心说。

方才徐家少爷也进屋了,那徐泠弦是冷大小姐的亲表哥。表哥表妹,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他家世子的情路坎坷啊!

陌尘感叹不已,好容易他家世子开了情窦,没想到刚开始就结束了……

一转眼,贺临霄已出了苑门,陌尘回神赶忙追上他的步伐。

另一头。

“明仪,我听闻那位姓秋的先前想嫁给姑父?”徐泠弦问道。

冷清露点头称是:“恐怕她来京城投奔冷家,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徐泠弦紧咬牙关,唾弃道:“她为了嫁入太师府,不惜下毒害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罪该万死!”

冷清露心底十分赞成徐泠弦的话,但面上不显:“如今她已入狱,明日就要行刑了,表哥无需为一个将死之人坏了心情。”

“哦,对了。”徐泠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姓秋的在苏州的风流韵事可都被扒出来了呢!不仅如此,有判官详断,她的相公冬氏是被苏州县令害死的!原因是情杀。”

冷清露顿时提起兴致。

“如今官府已经缉拿了苏州县令,他徇私枉法,罔顾人命,也已入狱。至于那姓秋的一双儿女,如今被养在慈幼局。”

慈幼局?那不就是孤子院吗?

在那里生活的孩子不是弃儿就是孤子,想在那儿下手十分容易。

即使那双儿女如今尚且年幼,冷清露也不得不除。

左传有记,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

冷清露给了绛英一个眼神,绛英秒懂,立即提剑出门。

冷清露又与徐泠弦聊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乏,徐泠弦念及她身子刚刚好转,便识相地出了门。

冷清露将几个丫鬟赶了出去,躺在榻上想着这些天发生之事。

她本来就中毒不深,休养了两天早就可以活蹦乱跳。但中毒一事搞得满城皆知,众人都觉得她中了毒,纷纷像看望将死之人一般上门看望她。

原本她早就可以恢复精神气力,只是这些天要应付来看望的众人,装得太累,心中疲惫。

忽而想起方才贺临霄看她时的眼神,即使过了片刻还是觉得浑身发烫。

少年的爱意就如同他本人,

永远炽热,真诚,

像天上生生不息的扶光。

她活了两世,也曾嫁过人,怎会看不透贺临霄的心思?

那眼神,分明是动了情。

她与贺临霄满打满算也才见过几次面,若说一见钟情,那岂不就是见色起意?

之前曾听刘氏对冷清霜说过,女子最好的武器就是容貌。三十六计中虽说美人计十分低下,但不可否认色字头上一把刀,纵使是圣人也躲不过此计。

这话并不全对,但亦有可取之处。

王充用貂蝉除董卓,勾践用西施除夫差。

自古美人都被拿来利用,成为当权者手中的一颗棋。

可她不同。

上天自然许了她一张好皮囊,她就要好好利用这天赐的武器。

若美貌如刀,那么智慧就如同这刀柄,可以指使刀的方向。

若是贺临霄真的心悦于她,她的复仇之路想必可以更加顺遂。

冷清露在心底暗自想着。

另一头。

贺临霄意兴阑珊地下了马车,正想进府,却见辅国侯府门前停了几辆仪车和犊车。

贺临霄一滞,仪车通常是后妃出行所乘,今日又不是什么良辰吉日,来辅国侯府作甚?

于是他询问管家道:“这是哪位贵人到府里来了?”

“今日四位娘娘得了陛下准许,得以出宫,便带着三位公主来咱们府上找公主谈天来了。”老管家毕恭毕敬道。

四位娘娘?岂不就是当今的四妃?

贺临霄难掩震惊,但还是快步入府。

刚走了几步,懿华公主的贴身婢女便前来传唤。贺临霄回屋简单整理了一番便前往蔷薇院。

蔷薇院内。

四个打扮精美的宫妃围坐在亭内,将懿华公主簇拥在当中,边上还站着三位公主。

“多久没见懿华妹妹了,妹妹如今可真是愈发年轻了。瞧这儿面上一条岁月纹也无,真真羡慕死本宫了!”

说话的是一位打扮妖娆的妃子。虽说年过不惑,但一身朱孔阳色宫装,满身琳琅珠宝,比春日里的花朵还艳三分。

“德妃姐姐这说得哪里话?”懿华公主嗔怪道,“姐姐天生丽质,又用上好的面脂保养,何须羡艳本宫。”

刘德妃闻此掩面而笑。刘氏一族并非七大世家之一,刘德妃是苏皇后的表妹,因苏皇后常年无子,故苏家派刘德妃进宫稳固苏家在宫内的地位。

另一位身着綪茂色宫装的妃子回怼道:“什么天生丽质?都年过半百,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认不清现实?”

这位妃子生的仙姿佚貌,说话却十分尖酸刻薄。刘德妃听了她的话面色铁青,美目中满是怒意:“褚贵妃好大的脸面,莫不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忘了自己的身份?”

“能得陛下宠爱,是本宫的福分。”褚贵妃勾了勾唇,“不像德妃妹妹,总惹得陛下不悦。”

“你!”刘德妃拍桌而起。

这时谭淑妃劝解道:“好了好了,今日不是来看望唯娴妹妹的吗?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谭淑妃不似她们二人穿得明艳招摇,身上的莲红色宫装与她十分相配,衬得她绯颜腻理,婀娜多姿。

“淑妃,你可真会做老好人。”褚贵妃嗤笑。

褚贵妃话音中的不屑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也是,褚贵妃深得赵帝宠爱,身后又有褚家撑腰,这些年在宫里一直张扬跋扈,想对付谁就对付谁,也没人敢动她。

而谭淑妃在宫里一直都是个老好人的形象,看似温温柔柔善解人意,实则一直在背后操控棋局。

不出面,和稀泥,谨慎小心,绵里藏针。在你意想不到时给你致命一击,且一击即中,手段非常。

褚贵妃与谭淑妃素来不对付,只是碍于家族关系密切,才不得已联手。

见气氛紧张,懿华公主忙打圆场:“好端端的谈天说地,姐姐们若因此小事伤了和气也太不值得了。”

赵唯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众人急忙活跃气氛,面上看着一派融洽,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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