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人不是好糊弄的。
虽然李辞旧谎称有办法弄出一根黑木来,暂时唬住了狗头人,但接下来,如果不能顺利做到自己所说的话,即将迎接的是狗头人残忍的报复。
可是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指着木偶人说道,“我要他的身体一用。”
狗头人不同意,“木头是我的得力干将。”
李辞旧目光坚定的摇头,“黑木有灵,非生灵不可。”
狗头人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身形暴起,如一只大雕凌空腾跃,一掌抓住木偶人的头颅,狠狠的拍向地面。
坚硬的水泥地面砸出了个大坑。
木偶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涂画在脸上的五官,像融化的颜料一样,沿着木头的纹路滴落在地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
狗头人恶狠狠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弄不出来黑木,有你好看的。”
面对威胁,视若无睹,李辞旧抱着木头残骸,走进了旁边一间空屋子中,盘膝坐下,先让心情平复下来。
至少刚才的计策是成功了的,狗头人出于对黑木枝的贪婪,亲手击毙了木偶人,为逃生添了一份希望。
可是在暗处,还有那不知深浅的飞轮怪和胡茬男,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李辞旧在心底呼唤道,“刘怡!刘怡!”
没有得到答复,心念更急切了些,“别他妈装死了,我知道你在,帮我!”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好冷好孤单,小久啊,要不然你把识海中的硬币收起来,姐姐也好在火焰边上暖暖。”
“你休想!”
虽然不知道刘怡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李辞旧不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相反能引起刘怡的觊觎,那神秘火焰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刘怡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疯子女人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笑个不停。
李辞旧没时间和她磨蹭,咬牙暗道,“你依存在我身上,我死了,你也落不了好吧?”
刘怡幽幽回道,“话虽如此,实话说给你听吧,外面那个狗头人,我不是对手。”
“不用打败他,拖住他几分钟,我知道地牢怎么出去。”
这一点,李辞旧没有说谎。
被押进来的时候,虽然蒙了眼,但凭他的记忆力,能清楚记得出去的路。
每一个拐弯的方向,每一条直道所用的步数,一切都牢牢记在心中,甚至能在脑海模拟出,所在空间的立体形象。
这是一个深入地下,复杂巨大的地底迷宫。
只要能逃到地面,即便狗头人是我无法对付的存在,起码他或多或少会有些顾忌吧。
到时候只管朝人堆里冲就行了。
可惜刘怡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鬼笑个不停。
李辞旧将这烦人的笑声从脑海驱逐出去。
自打从王素芬家回来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辞旧对刘怡的掌控度大为提高,至少上厕所时再也没有强烈的想要蹲下的欲望。
从兜里掏出五毛,两指捉住币边,交错用力,五毛在地面上旋转起来。
这一次,李辞旧没有事先说定,人像面和徽面各自代表什么。
情况很复杂,他也没时间将眼前的困境拆解为简单的判断题,只是低声说道,
“好五毛,我该怎么做?”
“回去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哦不,你也吃不上那些。回去给你焚香沐浴,充十个八个会员……”
五毛在地面上旋转着,随着横向力逐渐减小,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就在将倒未倒之际,五毛用币边立着滚动到一处布满灰尘的墙角。
它的运动轨迹像是在灰尘上书写汉字。
只不过它的动作越来越缓,也越来越艰难。
是啊,自从和五毛认识以来,它似乎都没有主动动作过,最多就是用放电来表示不满。
这一系列的自主滚动似乎消耗了它太多的神力。
当写完这个字后,疲惫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李辞旧凑过去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个“逃”字。
看来五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将五毛拿起来,细心拂掉表面沾染的灰尘。
将五毛放回兜中,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隔着布料轻柔的拍了一拍。
接着,他将木偶人的一根胳膊卸了下来,拿在手中,走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看着他,期待着他将手中只比擀面棍粗上一些的木头,变成价值连城的黑木。
李辞旧说,“借这炉鼎一用。”
狗头人将手一摊,示意他随意。
将木头伸入了火口,熊熊火焰顷刻吞没了木头前端,噼里啪啦的炸开火星。
不一会功夫,这根手臂长的圆木,前半截都烧成了焦炭。
李辞旧将它从炉鼎中拿出来,举止空中。
所有人疑惑不解时,
“你不是要黑木枝吗?”
看着狗头人脸上的茫然,李辞旧轻轻一笑,吸气,屈膝,手上握紧,作出一个挥击棒球棍的动作。
“那你他妈的看看这根够不够黑!”
“嘭”的一声,木头击打在狗头人脸上。
撞击让木头前端焦炭炸开,碎裂的炭块四处激射,焦炭的温度瞬间将狗头人脸上的毛发炙毁,蓬松的狗毛被烫出深深凹陷。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大。
狗头人嗷嗷叫着,双手愤然拍在桌上,将厚实的桌板震裂。
四肢如充气气球,极速膨胀着,表面长出细密的绒毛,锋利的尖牙、利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就在他要暴起反击的时刻,一声更为高亮的啸声响起,音调奇高,音浪尖利如刀,似乎要将耳膜撕裂一般。
李辞旧知道是刘怡出手了,作为发起者都被这高频音浪震的气血翻涌,首当其冲的狗头人捂着耳朵倒在地上打滚。
这疯娘们竟然有这能耐,还好宿舍楼的时候没对着我嚎这一嗓子。
音浪持续不了多久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李辞旧拔腿便跑,跑到门口,又迅速折返,拿上了茶杯头的头颅——那个遍布裂痕的旧茶壶。
刚没跑出几步,眼睛还在适应通道内的昏暗,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可怕的动静。
“老子要宰了你!”狗头人的怒吼着追了上来。
狗头人的实力远超预想,莫说几分钟,恐怕十秒钟都没有争取到。
李辞旧头也不敢回,可即便他拼尽全力,两人的距离依旧越缩越近。
更为不妙的是,他隐隐约约的看到通道尽头左侧牢房口,站着一个人影,是刚才那个胡茬男。
狗头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语气透着欣喜,急忙喊道,“金权!给老子拦住那小子。”
金权摸出一柄短匕,刀刃闪着寒芒。
妈的,拼了!
李辞旧不敢放缓脚步,看着迎面急舞过来的匕首,低头躬身避了过去。
怎得如此轻易?
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个叫金权的胡茬男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
而他的身后的狗头人已经完全彻底化作一条巨犬的形象,近2米高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山体。
“没用的东西!”
狗头人怒骂一声,和往常一样舞动前肢,想要给这个不得力的属下一点教训。
锋利的匕首贯穿了他的心房。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生机渐渐流逝,身体如同泄气的皮球软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