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办公室，李辞旧快步走着。
路西法拥有的时间是一把量尺，也是自己拥有的时间。
豹子头想要说服丁成勤使用传送装置出灵能局，一定要考虑到黑雾的存在，没有黑雾提供的安全保障，丁成勤绝对不肯同意。
传送出去的位置不能离京州太远，方便黑雾及时赶到他的身边。
最多三分钟，三分钟以内路西法得制服丁成勤，取血前往储物间，盗走青铜灯。
那么同样自己也只有三分钟，来阻止路西法。
从进办公室到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分半了。
“喂！那个……”璐璐看了下备份用资料的姓名栏，喊道，“李淳罡是吧？你要不要加入大胆的粉丝群？”
“不用了。”李辞旧头也不回，避免璐璐夹杂不清，又补充了一句，“想他的时候，直接去他墓碑前祭拜。”
“真是羡慕啊……”
电梯间好多人，指示灯显示电梯还停在高层，更糟糕的是，还他妈没有步行通道。
也是，真要出了什么安全事故，直接跳楼就是，根本用不上那玩意儿，甚至连电梯都有些多余，灵能局的高层对规矩似乎有种莫名的偏执。
可现在他不可能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数字跳动着，像是被个熊孩子在里面按亮了一串楼层数字，一层楼一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一分多钟对李辞旧而言，完全是煎熬。
好不容易到达一楼，奔向储物间，储物间内空空荡荡，储物柜上的触摸屏正循环播放着广告。
李辞旧看向楼外，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的车流，绿灯亮起，街边挤在一堆等候信号灯的人群，像蚁潮一样扩散在斑马线上。
一个戴鸭舌帽的青年，帽檐压得很低，淡黄色蜷曲的头发从缝隙中露出来，手中拎着军绿色提包，在人群不紧不慢的走向对岸。
李辞旧赶紧追了出去。
路西法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他摸向耳机，呼叫道，“雷霆，听得见吗？”
“你说。”
“我想使用天网。”
“不可能，即使是河马，也需要走流程，需要时间。”
李辞旧沉默了一会，郑重说到，“如果约定时间到了，我还没出现在机场，你们就先走。”
“那边什么情况？喂！大胆……”
耳机中传来雷霆急切的呼喊声，他没有再理会，摘下耳机放在兜中，目光坚定的看着刚才路西法消失的方向。
这时，原本晴空万里的上空，突然覆盖上厚重的阴云，天色一下子昏暗下来，像是加了一片深沉的滤镜，大风起，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沙尘，迷蒙了人眼。
“快走，快走，这鬼天气，又要下雨了！”
一对情侣彼此催促着，遮挡着眼睛，跑远了。
街上人群快速退去，如退却的潮水，只有李辞旧站在原地，他知道眼前突然发生的天气变化，其实是黑雾的能力。
阴云之中泄露出来的威压之力，让人胆颤，仿佛站在海岸线边面对磅礴海潮一样，感到渺小无助。
事情到此为止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阻止路西法盗灯了，先不说丁成勤生死未卜，单是他们发现了青铜灯被盗，会做什么足以让人头疼。
只需要调取监控一看，就可以得知74号柜门除了盗取者，还有一个人打开过。
这是河马计划的致命漏洞。
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根本不会有人往调监控这方向去想，但因为路西法这个变数，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臭煞笔！”
李辞旧骂了一声，返回储物间取出斜挎包。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凝神。
在黑雾全力施展能力之下，运用灵觉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一个神分境的强者在这个时刻无疑是扎眼的。
最好的做法是，混迹普通人当中，借助交通工具先出了黑雾的探查范围。
而路西法消失的方向……
最近能搭乘的交通工具……
“好五毛，靠你了。”
从挎包中取出五毛，灵世界里五毛呈现的是一枚古钱币的模样，依然有正反两面，正面有“五毛”两个简体字，背面则什么都没有。
钱币在空中翻转，坠落。
啪。
李辞旧接在手中，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正面朝上，代表着地铁站。
他不再迟疑，收好钱币，快速奔跑了起来。
他没有使用灵觉，凭借身体素质全速奔跑，只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腔像漏风的鼓风机，每一次喘息都隐隐生疼。
下雨了。
豆大的雨水滴落下来，浸湿土地，汇聚成河，沿着道边排水口渗漏下去。
雨滴滴落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像是沉闷的边鼓声，令人精神恍惚。
每一滴雨水都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在合力奏出乐章，而黑雾就是深藏在阴云中的指挥使，挥舞着指挥棒指挥着整场交响乐。
“太可怕了，这就是第七层强者的实力么？”
李辞旧跑进地铁入口，一脸后怕的回看了一眼天空。
兴许是下雨了的缘故，地铁口很多人在整理衣物，扶梯上排着长龙，步梯却很畅通。
跑吧。
李辞旧深吸了口气，将肌肉的酸疼感压制下去，向下冲去。
他一边跑，一边将目光扫向旁边的人，在里面搜寻路西法的身影。
一直跑到安检口都一无所获，心渐渐沉了下去。
还是慢了么？
或者五毛的提示有误？
突然，一道强有力的电流击打在心口，全速奔跑的李辞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下去。
“不该质疑您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李辞旧捂着心口想道。
这一停顿，刚抬起头，愕然看到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应该是换了装，穿一件黑色短袖，依旧是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鬓角露出少许淡黄色头发，那人径直走到闸机前，掏出一张单程卡刷了上去。
李辞旧跑过去，伸手挡住感应区。
“什么意思？”帽檐下的声音清冷，语气不快。
“路西法？或者应该叫你……葛麟才对。”
李辞旧明显察觉到那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扬起头来，露出那双好久不见的碧色眸子。
“你们查我？是为了给那个叫大胆的行动队队员报仇？”
路西法露出标志性的浅笑，“就算掌握了我的真实信息，掌握了我肉身的位置又如何？那些我根本都不在乎的，相反你们派一个云清境巅峰的人前来送死，真的是傲慢！”
李辞旧摇头，“不，我是来寻求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