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号工位。
李辞旧看着眼前这个圆脸女孩，有些婴儿肥，皮肤很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眼睛很大，笑起来天真灿烂眼神中闪着晶莹的光，带着令人亲近的自来熟气质。
璐璐一边整理李辞旧填写的资料，一边和他聊天，“真是可惜啊，那个叫大胆的队员真的死了么？”
“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呢？”李辞旧反问道。
璐璐一拍脑门，又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放荡不羁爱自由，古道热肠好市民，风流倜傥俊少年是也。”李辞旧信口胡诌。
“你也是大胆粉？”
“大胆粉？”
璐璐重重点了下头，接着又深深叹气一声，“起初说他战胜神分境强者的消息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灵能局造神呢！毕竟嘛，草根出来的天资卓绝者，一鸣惊人的事情太符合人类心中对偶像的认知了。”
“唉，没想到的是，等到他死了，粉丝数量才开始增加起来。”
搞半天我还有粉丝了，李辞旧乐了，不由得感叹着媒体的力量，不过很快笑容就收敛了，被人关注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尽聊些大胆在第三行动队的日常，李辞旧胡言乱语应付着，分神观察着整层楼里的人。
和李辞旧曾经工作的公司里的场景差不多，一个个小隔断形成的工位，电脑、书立、文件……看上去平平无奇，谁能想到这是异能者的世界呢？
工作中的人，有的紧盯着屏幕快速敲击着键盘，有的在隔断间交头接耳低声攀谈着，有的坐在椅子上走神……
路西法在这里么？
他有这样的能力，但他敢孤身混进灵能局里找事么？
雁鱼青铜灯他势在必得，不排除这个可能。
李辞旧的视线快速扫过，每个员工的脸，试图从中察觉到异常，可是没有得到答案。
最终他看向尽头的独立办公室，玻璃隔断被里面的百叶窗遮得严严实实，问道，“我还得等多久？”
“等前面一个人出来呗！”
“之前进去过人？”
“那可不，不然平白让你等着呀，刚才丁家二少爷……哎哟！”璐璐自知失言，赶紧捂住嘴巴。
丁成勤？
李辞旧来了兴趣，态度很诚恳，“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讲的，再说了，我是渝州的人，平时也不在这边。”
璐璐犹豫了下，从旁边空着的工位拖过来一把转椅，冲李辞旧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凑到他跟前低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哦？”
“咱们老局长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打算退休了。”
李辞旧奇怪道，“灵世界里的灵体还有身体健康一说？”
璐璐摆摆手，“我说的是现实世界。”
“可是即便肉身消亡了，不也能在灵世界中常存么？”
“老局长是个老派的人，他对生命充满了敬畏，人生观相当豁达，对生死看得很淡，并且认为靠资源供给维持灵体是一种蛀虫行为，对此相当不耻。”
“所以……”
“他会慢慢死去，直至消失，就像暖春阳光普照下初融的冰晶。”
尽管从来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老局长，但寥寥几句话就让李辞旧对他升起敬意，又问道，“可是这和丁成勤有什么关系？”
璐璐白了他一眼，“你傻啊，有人退，就有人进，豹子头一心想要更进一步。”
“豹子头？”
璐璐嘟嘟嘴，指引他看向那边百叶窗遮挡住的房间，“他是咱们副局，老早就想把这个副字取掉。京州总局局长的提拔，得董事会拿主意，不过咱们基层人员也有一定话语权。”
“具体来说，就是董事会的票选占8层，咱们的意见占2层。”
说到这里，璐璐挥手赶走空中飞舞的一只蚊虫，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瓶子，喷了喷。
一股清新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可能是某种草本植物的萃取物，像是走进了一个生机盎然的无人空谷中。
“百草堂的驱蚊水，把灵石磨成细粉，用特殊工艺掺杂在里面，不仅防蚊虫，还能提神醒脑，啧啧，都是金钱的味道~”
璐璐伸手摸向喷洒在空气中的细小如烟尘般的水雾，却什么都没有摸到，水雾消失了，味道经久不散。
她又继续说道，“大伙又不傻，豹子头和丁家少爷间什么勾当，都能猜得出来个大概，可是谁在乎呢？不仅不在乎，还极有默契的守口如瓶。不管豹子头心里面什么盘算，只要大伙能得到实打实的好处，谁当局长有什么关系呢？”
“那他不怕监察组的人？”李辞旧问。
璐璐冷笑道，“这算什么事啊，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监察组的人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呀，都是沆瀣一体的。”
“几十万灵石，自己又用不上，花哪里去了？还不是上下打点各个关节，咱们呀，得到的还仅仅是小头。”
璐璐一副说教的样子，“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基层摸爬滚打，到底是地方分局，眼界太小了呀。”
李辞旧讪讪一笑，也不反驳，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桌面上一个老式座机响了，璐璐拿起话筒放在耳边，看向李辞旧，“局长请你过去。”
独立办公室中。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壮汉，浑身鼓胀的肌肉把衬衣绷得很紧，浓眉倒立，眼如铜铃，看上去像是个很凶悍的人，声音却很温和。
“渝州灵能局第三行动队的申请报告我看过了，完全符合追授功勋的标准，但是那个叫大胆的行动队队员，入队手续不完善，缺少身份考核验证书。现在监察组查邪恶组织渗透查得很严，那大胆现在也算是个红人，媒体又很关注……”
豹子头的话李辞旧一个字都没听得进去，目光在房间中逡巡。
丁成勤人呢？
刚才一直在和璐璐聊天，绝对没见人从里面出来过。
办公桌后面是书架，架子上摆放着奖杯、奖状和各式文件书籍，书架下面地上有件物品，被办公桌挡住了一半，像是一个画框，框体的下方有个木条做的狭长平台，下面接着四个滚轮，方便移动用的。
是传送装置么？
路西法，是路西法！
仅一瞬间，李辞旧就想明白了。
路西法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接近过豹子头，提供并说服他让丁成勤使用这个传送装置，在外面守株待兔。
他的目标是雁鱼青铜灯，丁成勤落在他的手上后，采血不是难事。
一定会再度折返一楼大厅储物间的。
李辞旧抬起头，快速说道，“局长，缺少资料的事，渝州第三行动队一定全力配合，我这就回去补。”
豹子头很意外，他本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准备了好一番措辞来阻难对方，没想到这个行动队的办事员分外配合。
见状满意一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那如此，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