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天，身体依旧没能恢复。
顶着这副模样，李辞旧自然不方便回二姨家。
打了电话过去报平安，谎称出差，说最近一两个月都回不去了。
然后去队里财务青竹那领了第一个月工资，看着银行卡余额重回四位数，感觉踏实了许多。
把玩着手中灵石，鸡蛋大小，莹白似玉石，但其中斑斑点点，杂质颇多，运转灵觉查探了下，发现里面的能量流动远不如黑木枝精纯。
这东西我用不着啊。
李辞旧在队里转悠了一圈，最后以5000元的价格转让给了凌霄子。
灵石很好出手，对于其他成员而言，现金反而没多大吸引力，所以灵石的价格往往居高不下，还经常有价无市，有的人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甚至不惜用道具换灵石。
但对李辞旧而言正好相反，灵石形同鸡肋，远不如现金实在。
可是，一次两次拿灵石出去交易还好说，多了就会惹人怀疑了。
唉，真的烦人。
这时，都市小医仙跑来叫他，说是狐狸在医务室等他。
两人赶到医务室。
原先病床的位置，折叠病床收起来了，空地上摆着一张长方形瑜伽垫，狐狸盘膝坐在一端，一言不发，扫了他俩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该怎么做？”李辞旧看着都市小医仙。
“坐下。”狐狸冷冷说道。
李辞旧在瑜伽垫的另一端坐好，又听到狐狸说，“伸手。”
伸出双手平举，与狐狸双掌相抵，她小巧的手掌只有他的一半多点大小，手掌后边是一根纤细的手臂，骨骼很小，倒不像是成年女性的，而像发育不良的儿童的。
手臂后面是一件保守的宽大T恤，再往上，一张樱桃小嘴，唇色浅淡，下唇略厚，整体翘起一些弧度，给人一种倔强的感觉，脸颊上零零落落的有些不显眼的雀斑，再上边……
狐狸双目圆睁，正死死盯着李辞旧，“看什么看！”
李辞旧慌忙闭上双眼。
都市小医仙拿了银针盒过来，“请放松心神，我将依次给两位施针，大胆，你缓慢运转灵觉，跟随银针的指示行动。”
“等等，先让他把这个吃了。”狐狸想起了什么，递过来一个糖果。
看上去像是一个薄荷糖，拆开包装，扔进嘴里，确实是薄荷糖的味道。
“这是什么？”
“队长给的，清除记忆用的，作用效果相当精确，待会别先急着收功，先将有用的信息记录下来，收功后你会忘记本次运转灵觉期间的所有事情。”狐狸解释道。
难怪河马这么快就说服了她，还有这种好东西。
两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李辞旧感到身体上传来的刺痛感，那是银针扎入身体的感觉，头顶，肩膀，手肘，小臂……
灵觉顺着指引流转过去，毫不费劲的进入了狐狸的身体。
像是进入了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得到了滋润，变得湿润起来，越来越通畅，车速越来越快。
灵觉逐渐深入，与最里面的一抹温暖相触，水乳交融。
李辞旧像是进入了一个极其空旷的艺术展览馆，走廊上没有一件东西，唯有两面墙上挂满了画作，每一幅画作都是狐狸的记忆影像。
他在长廊中漫步，仔细浏览着。
狐狸的一生，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克制和伪装。
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的真实情绪，伪装成别人希望她成为的样子，将真实的自己深深埋在心底。
事不关己时，她总是冷漠淡然，当和自己相关时，总是防备和抗拒。
这些特质的形成或许跟她的遭遇有关，小时候的一些记忆片段格外深刻，她会因为打一声呵欠，被父亲责难成毫无朝气，她爬到山顶，兴奋得对着山谷放声大喊，母亲却说女孩子要矜持……
无数琐碎的记忆片段汇聚成一个人的人生，一个人的人生与他人的不同，也正因为这些细小的碎片。
这次的记忆融合，对李辞旧而言是温和的，不似上次刘怡那样，汹涌暴虐，他在记忆走廊中来回走了几遍，将墙上的画作取了下来。
精美的画框中，画像薄如蝉翼，将一张张画像重叠在一起，去寻找都市小医仙所说的镜子的折射影像，在纷繁的画面中找到那若隐若现的讯息。
太多细节了，信息量太过海量，精神力极速消耗着，饶是李辞旧记忆力惊人，也有些不堪重负，身体抖动起来，像一颗风中随时会倾倒的枯木。
“别硬撑。”都市小医仙在他耳边说道。
不，还不行。
李辞旧不肯放弃，那些重合的画面中，无关信息渐渐隐去，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还不够清晰，还不够！
大脑超负荷运作着，像是超越了临界温度的CPU，濒临宕机边缘。
头脑中像是嵌入了根钢钎，耦合齿轮如同生锈了一般，每次转动都艰难无比，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带来无尽的痛楚。
他紧咬着牙，牙龈渗出鲜血。
呼~成功了！
李辞旧睁开眼，疲惫不堪，“快，拿张纸来！”
在纸上画下那个图案，才停止灵觉运转。
那是一个纹在小臂上的纹身，中心是一个船舵，粗麻绳像蛇一样缠绕在上面，下端系着一个船锚，外圈是指南针一样的表盘，整体看上去像是指向六点钟方向的时钟。
休息了一会儿，耳鸣声渐渐淡去，头部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李辞旧故作懵逼的样子，“刚才发生了什么，哎呀，我咋啥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没有忘记，他现在能肯定河马给狐狸的只是一颗普通的薄荷糖。
狐狸和都市小医仙并没有看到他夸张的演技，注意力都在图案上面。
他凑了过去，“有什么发现？”
“别说，还挺帅的，搞得我都想纹一个了。”都市小医仙说道。
狐狸则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李辞旧追问了一句，“对这个图案有印象吗？”
狐狸依然摇头。
想到在灵世界中和路西法打交道的时候，路西法的手臂上并没有这个纹身，但他费尽心力清除狐狸记忆，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有可能是他发现了这一疏忽，从此小心防范了，也有可能是，我在灵世界中见到的不是他的真面目。
不管怎么样，有线索是好事，先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