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塔KTV,豪华包厢。
李辞旧走在河马身后,推门进入。
包厢很大,一边是三张堆满啤酒、果盘、小吃的茶几,靠墙围绕着一圈沙发,另一边两个大屏幕,中间一个小唱台,上面摆着一个麦架。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他的出现立马把里面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羡慕,有诧异,有赞许,有好奇,也有扭曲得不成样的嫉恨。
当然那是特例,都市小医仙拿着话筒,一个声都唱不出来了。
他以200积分的代价和鬼谷子换了班,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歌,准备一展歌喉了,结果所有人都跑到门口去了。
河马简单讲了几句,无非就是吃好喝好玩好,我买单之类的,说完就告辞了。
气氛愈发热烈起来,人们围绕过来,将李辞旧簇拥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怎么击退神分境强者的。
不知道谁嚎了一声,“大胆,唱一个。”
这声呼喊顷刻变成了阵阵声浪,“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李辞旧接过话筒唱了一首歌,既然是唱歌放松,自然不会使用灵觉,不然队里人人都是行走的CD机,还有什么意思。
好些年没唱过歌了,上一次唱歌还是大学毕业,吃完散伙饭后。
歌唱得不好不坏,掌声却热烈非凡。
不少人过来敬酒,李辞旧来者不拒,连灌了好几瓶,头有些晕晕乎乎,肚子也撑的比较胀,便出了包厢,朝洗手间走去。
掬起一捧凉水洗脸,运转灵觉,头脑中的晕眩感顿时消失,酒意全无。
李辞旧看着镜子中那张苍老的脸,怔怔出神。
一个身影从男厕里出来,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走过。
“周寒!”李辞旧喊了一声。
周寒转过身来,疑惑的看过来,他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眼神涣散,连站稳都显得费劲,说话时舌头和嘴巴打架,说得含含糊糊,
“大爷,您叫我?”
你才大爷呢!李辞旧暗骂一句,运转灵觉让声音变得苍老,“你是周寒吧?”
“是我。”
“我是李辞旧的爷爷,听他说起过你。”
周寒迷迷糊糊的歪着头,“我记得持久没有爷爷的。”
“怎么没有,他还跟我说过,你右边屁股蛋子上有块胎记,是也不是?”
“噢,爷爷好,爷爷好。”周寒拱了拱手。
哎,乖孙子。
李辞旧乐了一阵,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应酬呗。”周寒打了个酒嗝,“爷爷,我不跟你说了,那帮哥们等着我呢,回头我再同持久来看您。”
好勒,乖孙子。
李辞旧看着周寒摇摇晃晃的远去,微笑着摇摇头,向行动队包厢走去。
刚走了两步,停下来,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周寒,转身悄悄跟过去,站在周寒的包房外面,隔着玻璃看了进去。
“兄弟,怎么这么久啊?”
说话人是包房里的眼镜男,瘫卧在沙发上,搂着两三个莺莺燕燕,茶几上黑色塑料袋里装着好几条名烟,旁边稍远的地方坐着几个男人,显然眼镜男才是这里的主角。
而周寒坐在茶几边上的小凳子上,陪着笑,“哈哈,尿多,肾有点不好。”
周围响起了哄堂大笑。
“该不会是不能喝了吧?”
“哪里的话,喝,喝尽兴!”周寒呼呼拍着胸膛,又小声问道,“陈哥,我那个事儿……”
姓陈的眼镜男打断道,“诶,兄弟,哪有喝酒的时候谈事情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放好两个酒杯,拧开一瓶橙色的洋酒,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在另一杯中倒了一指多一点的啤酒,将满杯递到周寒面前,自己拿起啤酒杯,
“兄弟,别说哥不给你机会,这杯酒干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说着,他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扬起空杯,看着周寒。
周寒犹豫着看着满满的一杯酒迟迟没有动作。
李辞旧已经看不下去了,闷声往回走,心里被愤怒填满。
如果是曾经的他,或许只能请周寒吃一顿好的,聊做安慰,毕竟为了生活嘛,不寒碜,谁不曾为了生活委曲求全,在无人时默默舔舐伤口。
可是现在,他只想冲进去抽爆眼镜男的狗头。
但他努力克制住这样做的冲动,并不是因为顾忌眼镜男的身份地位,而是在乎兄弟周寒的感受。
冲进去教训眼镜男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周寒怎么办,一个人的狼狈的模样一定不想被别人看见吧,尤其是至交好友。
李辞旧做不到,即使是披着“爷爷”的皮,也做不到。
读大学时,每次说起唱歌,响应者众多,人人都是麦霸,包厢里总是热热闹闹的。
毕业后,时间渐渐筛掉了过客,或许将来也会筛掉彼此,但李辞旧希望那一天能慢一点来。
沉着脸返回行动队包厢,叫来都市小医仙,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装逼打脸的事,都市小医仙再擅长不过了,在李辞旧的指引下,撸起袖子冲进了周寒所在的包厢。
过了一会儿,眼镜男、他的同伴以及那几个“公主”从包厢里仓皇逃窜出来,造型都相当凄惨,尤其是眼镜男,镜片碎了一块,眼镜歪歪扭扭挂在鼻梁上,脸上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周寒此时酒已经彻底醒了,看着一身白西装,人狠话不多的都市小医仙,问道,“你是什么人?”
都市小医仙一撩头发,极其骚包的回答道,“你可以叫我‘公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寒看了眼茶几上未曾送得出去的几条名烟,叹了一口气。
拎起装烟的黑色塑料袋刚想离开,又停住脚步,怔怔看着沙发上的一只话筒。
反正包房费已经付过了。
他如此想着,走到点歌台点了一首经典曲目。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包厢外走道上的李辞旧听到这个旋律,回到自己的包厢,说道,“我想顶一首歌。”
“客气了,今天你才是主角啊,顶,随便顶,大伙说是也不是?”
李辞旧拿起话筒,看着屏幕上的字幕,鬼哭狼嚎扯着嗓门吼道,“岗亭偶,寒夜累寒色biu过,歪着狼阔流滴丧窝piu云fong~”
两个房间,两个声音,同一首歌,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光。
晚饭过后,李辞旧收到了周寒的信息。
周寒:持久,今天我看见你爷爷了。
李辞旧:我没有爷爷。
周寒:可是,他知道我右边屁股上面有块胎记。
李辞旧:你是不是傻,你屁股上有胎记的事我怎么好跟别人说?
周寒:也是哈,今天我还遇到一件怪事。
周寒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前面是他在为了工作调动的事求人,后面发生的李辞旧都已经知道了。
周寒是电气自动化专业的,因为没有关系,一直待在基层,各个区县到处跑,哪里穷就分配他到哪里出差,一直想要转到管理岗坐办公室,始终没能成功。
周寒:事虽然没办成,但是真他妈过瘾,哈哈哈哈。
李辞旧:也说不定,保不准峰回路转呢!
周寒:但愿吧。
聊天结束后,李辞旧打了通电话给刘思远,作为渝州矿业大亨刘健的独子,解决周寒工作问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经过克拉大厦恶灵事件,刘思远已彻底康复,对李辞旧非常敬仰,忙不迭的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