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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兄弟(2 / 2)

许杰边欣赏边体味,一边问洪哲和谢荻是怎么认识的。谢荻笑道:“我去‘蹦的’,一看有个哥们儿跳得那么跩,全场轰动,女孩子对着他口水直流,我就请他喝啤酒,套近乎,拜他为师。”洪哲笑道:“夸张。”许杰哈哈一笑。

三人走到一片大草坪上,那草地在斜阳下似碧似橙,如一大块华贵的织金丝地毯——近于桔红的橙色,回忆的颜色。洪哲叫许、谢二人在一稍稍隆起的青草覆盖的土坡上坐下,说是最佳观赏地点。

许杰摸摸嫩草,潮潮的,凉凉的。草尖上闪着金光,那浓缩的一小点。许杰想:“有些地方穷山恶水,一无是处;有些地方占尽风流,得天独厚。人也一样,万物皆然。”他想他就是得天独厚的。家世、人品、智力、健康,应有尽有。

许杰笑着四顾打量;谢荻肆无忌惮地看女生;洪哲毫不顾忌他的衣服,躺在“草垫子”上,双手枕在脑后。谢荻笑道:“美女在这,你们都不看的?”洪哲笑道:“校内的女人我早就看麻木了。”许杰笑着说:“我女朋友比她们美多了。”谢荻笑道:“哥,下回把嫂子带出来,我们四个聚聚。”许杰点头。

片刻后,就见“老兄弟”乐队抱着吉他,扛着牌子,披着长发走来。许杰说声“来了”,洪哲装了弹簧似地坐起来看。

“老兄弟”的主唱竖好牌子,另二人装好了用电池的无线话筒,照例先说了一番沟通感情的言语。以围观的人数来看,这番话是多余的,显然在小众的圈子里,他们名声素著。洪哲那样殷切地盯着他们,许杰想:“这孩子以后上了台,肯定活力四射,不肯下台。”

主唱脱口一段摇滚说唱,点燃了气氛;其余二人各显身手,一者另类怪诞,一者是纯纯的校园民谣,无不合乎大学生的胃口。随后是二重唱,甲和乙,乙和丙,甲和丙,简单的乐器衬着简单的歌,散发出独特的清净的魅力。有几个老师模样的人也驻足停留,手里抓着讲义夹。许杰猜是教声乐的。主唱打个暂停的手势,问大家爱听谁的歌。谢获叫道:“点谁的你都会唱吗?”主唱一笑,十分自信,举重若轻的态度把谢荻镇住了。洪哲要听黄家驹的。那并不冷门,三人立刻就献上了《光辉岁月》。许杰这就想起来了,他从前喜欢黄家驹、迪克牛仔、张惠妹,总之是劲爆震撼的一类,就像迈克尔.贝的电影。可是近两年同类型的歌他却有些嫌吵,转而青睐起周华健和陈淑桦,声音里有时间的沉淀。他想他是不是“老了”呢?

乐队连唱了四十分钟,其间只有短暂的休息。随后三人一前二后,站成三角形状,不用吉他,清唱了一首《我们的故事》。这首歌许杰没听过,一上来就给吸引住了。高、中、低三个声部轻轻吟唱,有时其实是哼;舒缓的、悠游的、回望的姿态,揶揄着童年的天真幼稚,把少年珍惜地捧在手里,静静地、柔柔地把玩呵护。但时光如掌心的沙,从手指缝里流走,流走,无可奈何又无限眷恋,却不是痛不欲生,而有豁达打底子的。

“唔——唔——唔——”

歌词唱完了,能说的总不是想说的,那么就单纯、往复地吐着音节,抒发情怀。高音和中音携手,中音和低音厮磨,偶尔高音会直接和低音共振,高的愈见其亮,低的愈见其醇。当听者陶醉其中时,中音又恰到好处地渗入,像颜料在纸上洇开,像夜色在空中蔓延。微微一顿,万簌俱寂,来不及遗憾,又续了上去,中断是为了更好的延续,是一个巧妙的分号,略收上段,开启下文。“我们的故事”,真的,谁不是有故事的人呢?有故事就有感慨,有感慨就有共鸣。是门前篱笆下,是午后小河边,是槐树庇荫中,即使没有经历过,也在思想的深处存着画面……

草坪上的歌染上了绿意,飘到哪里都是草色青青,感动也是绿的,微笑也是绿色,叹息也是。人和人之间满是植物的清气。

一曲既终,静场也成了演唱的组成部分,是该有这样一个回味的沉默的。主唱说了声“谢谢”,许杰、洪哲、谢荻等才用力鼓掌,大声欢呼。

主唱说:“为了答谢大家的热情,下面我们将为朋友们伴奏,你们来当主角!”众人一呆,要是别的场合,非得你推我让数个回合才算尽到礼数,不过这是艺术学院,是未经尘俗的青年,稍一犹豫,就有同学自告奋勇。男生,男生,男生,女生,男生,女生……川流不息,是不带任何象征含义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乐队的素质极过硬,凭他什么歌,没有不会弹的,也绝不炫技,只是很舒服地衬托出歌者的声音。

许杰兴味盎然地说:“今天要谢谢洪哲,来对了,不虚此行!”洪哲笑道:“许哥开心就好!你们陪我,我也开心啊,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许杰说:“这乐队好就好在没有牟利的企图。我们学校也有人表演过,通共唱了五六首歌,然后你猜怎么着?他变戏法似地捧出一叠碟片。他们自己录的,拿过来卖钱,还搞优惠,前十个购买的有特价,有签名。那笔鬼字写得像甲骨文,一个‘湖’写成‘水古月’,好意思拿出来现。”洪哲、谢荻都笑倒,说:“你就会损人。”许杰笑道:“你说这跟小区里那些免费帮你量血压,然后就推销保健品的人有什么区别?尤其见不得大学里来这一套。大学应该是净土。”谢荻说:“这世道哪儿还有净土?”许杰说:“也是,学术造假多得是,剽窃学生成果的丑闻不是一件两件了。”

洪哲听表兄弟俩聊天,发现温和的许杰自有锋芒,本质上反比谢荻尖锐。他和谢荻来往,一半也是为了谢荻是富二代,吃喝玩乐花不完的钱,他沾沾光,业余生活更多彩。许杰就不同了,他直觉“许哥”有内涵,有底蕴,有感召力,比谢荻有格调。

谢荻不知洪哲在思想上倒了戈,只管拼命推许杰去和“老兄弟”合作一把。许杰不是害羞怯场,而是懒得开唱,两人全是倔脾气,倒弄得急赤白脸的。洪哲就好言好语哄许杰上场,说:“谢哥经常夸口,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许哥唱一个嘛,让我享受一下。”新朋友首次开口,在情在理,无可推托,许杰只得去点了一首《难念的经》。选择这一曲,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一则这歌本来就适合吉他弹奏,乐手好跟;二则是《天龙八部》的主题曲,熟悉的人多,会唱的不多,比较讨巧;三来歌词把原著中的佛学精义发挥得很出彩,一向是许杰深爱的,节奏虽奇快,却有人生感悟,不比那些往死里叫的。

“老兄弟”弹了前奏,许杰向洪哲、谢荻一笑,一口气吐出四句:“笑你我枉花光心计,爱竞逐镜花那美丽,怕幸运会转眼远逝,为贪嗔喜恶怒着迷……”引来掌声如雷。许杰边唱边想,真难得作词的林夕有这样的才气,既有禅悟,又合小说的情节,又有对现实的观照和讽喻。词是熟极而流,脑子里想别的,嘴里照唱它的:“责你我太贪功恋势,怪大地众生太美丽,悔旧日太执信约誓,为悲欢哀怨妒着迷……”

洪哲脱掉外衣,一拉谢荻,跑入场中,一左一右伴起舞来。谢荻跳得现代而嚣张,洪哲有专业功底,更有水准。洪哲随着歌词、旋律变换姿势,舒展、阳光、刚劲、迅捷。那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又叫人眼花缭乱,桃红上衣在绿草地的映衬下像一树盛开的桃花。不到几个回合,谢荻就败下阵来,笑着加入到观众的行列中。

洪哲在许杰四周腾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还顺势翻两个空心筋斗,跳着跳着就大笑了,然而笑声中他的舞蹈酣畅无阻。训练有素的乐感使他与歌声配合默契,抬臂踢腿和音乐打成一片,下蹲拔起和背景水乳交融。

谢荻掏出新买的袖珍摄录机为许杰、洪哲录像。

许杰唱得投入,洪哲跳得来劲,乐队弹得高兴,观众看得轰动。夕阳在后,闪现下山前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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