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裂出了一条又一条血红色的线条,如同头发丝一样的黑线快速接近奔跑着的男孩。一阵冷风吹来,所有树木突然同时摇晃了起来,不管是参天的古木还是低矮的灌木。
所有树木的树枝呈不正常的姿态扭曲了起来,扭成了一只又一只眼睛的形状,满是红血丝的眼白填充着那些树枝,那些新生出的眼睛挤出了一个又一个猩红的瞳孔,它们齐齐蠕动着,注视着奔跑的男孩。
像是巨蟒在蠕动发生出的沙沙声,那些黑线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快速逼近男孩。
周容游剧烈地喘息着,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是麻木的向前跑着,麻木的驱动着自己的双腿,脚底被月亮染红的树叶和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树林。
一条游动的黑线终于拉上了男孩的脚腕,把他扯倒在地,男孩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怀里两颗头骨被摔在了一边,所幸地上柔软的枯枝落叶并没有让他受伤。
两颗骷髅头又滚了回来,它们咬着周容游的袖口,试图把他拉起来。他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脚腕,那条抓住自己的黑线缓缓在他的脚腕上缠了一圈。
在他跪在地上后,那些如影随形的黑线突然停滞了下来,它们缩回了周围的树林中,没有再进一步的蔓延。只有那些红色的眼睛还在骨碌碌转动着。
他身后的黑色突然消失了,红色的月光再次照在了整片大地上,长在树缝中的眼睛齐齐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男孩。
周容游剧烈喘息着,刚才跑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停下来了,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和发软的腿这时都追上了他。他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摸一摸试图继续拖着他走的骷髅头了。
周容游的眼神飘忽,眼前发白,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你们快走吧……它的目标是我,不会刻意去杀你们的。”
那两颗骷髅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固执地扯着他的袖子,试图拖着他往前走。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任何起色。
袖口处的拉力突然消失了,他看到了两颗骷髅头的战栗,看到他们和刚才一样的如实质的恐惧,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它们了。
周容游艰难地转过了身体,将那两颗骷髅头护在了他的身后,他把那次的话又说了一遍:“你们找到机会就跑。”
看着面前裂出了一条缝的大地,周围满是眼睛,有树上的,也有地缝中的。
周容游缓缓抬眼看向从中出走出来的长满眼睛的人型生物,他没有力气再去看一眼来人是谁了,反正这里除了它也没有生物在找他了。
“你怎么……不跑了?”
“你既然不跑了,那我可以吃了你吗?”
周容游看着满身眼睛的人形生物缓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大大小小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骤然爆发出了浓烈的色彩,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看到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佳肴,眼中闪烁着如鬣狗搬贪婪的光芒,捕食者毫不掩饰的饥饿感,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啊……哈哈哈,你为什么不说话?”它的嘴角咧的愈发的大,周容游甚至可以看到粘在牙齿上的粘液,血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溶蚀了一片草地。
周容游有些想笑,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那些隐藏在树林中的黑线缓缓爬出来,渐渐靠近了跪在地上的男孩。多条黑线聚成了一条粗壮的触手,将跪在地上的男孩拉起来吊在了半空。
黑线逐渐蔓延了上来,周围被黑暗笼罩,只有面前那个的怪物给隐藏在黑暗的红色眼睛。
周容游缓缓叹了口气,怕是真的要死了,他要是真的死了,宋茗阳会帮她摆平这一切吧,那一笔钱够她开始新的生活吧。
这些年,辛苦她了。
黑线渐渐把他拉到了它的面前,满身的眼睛蠕动着,眼睛齐齐盯着他的脖颈,看着隐藏在皮肤下流淌着的血液,血肉是它最好的佳肴,是它最好的补品。
它嘴里的那颗眼睛骨碌碌转动着,尖锐的牙齿骤然咬了下去,那颗眼睛爆成了一团碎肉,血滴乱飞,浇了他一脸。
周容游甩了甩头,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有点嫌弃地看着面前满嘴是血的怪物。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吃相,我都要上路了你能不能让我干净一点上路?整我一身血。”
周容游看到它愣了一下,连咀嚼嘴中那个眼睛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它咽下了嘴里的眼睛,木木地点了点头,身上的眼睛没有再看他,倒是到处乱飘,他竟然看出了几分心虚的意味。
溅到他身上的血迹逐渐开始滚动,滚到了地上,他身上恢复了曾经的清爽。不再有那种黏腻的触感,周容游心情难得有些好,他甩了甩头发看着连嘴里的血都消失的怪物,在心里默默地夸了它一句:还挺注意吃相的。
“那……我现在可以吃你了吗?”
听到这话,周容游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啊?”
不是,现在鬼这么讲公德心啊,想吃他还要问下他的建议?他抬眼看向了难得有些忐忑地怪物说:“如果我说不呢?”
它抬手挠了挠脑袋,手心的眼睛和头顶的一颗眼睛蹭到了一起发出了咔呲咔呲的摩擦声。
“呜……有些难办,但我还是想吃了你。”
周容游像是死鱼一样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他懒洋洋地说:“这不就得了,你想吃就吃。你也不想想,你这么问你让我怎么回?回不想吗?就算我说了不想你能不吃我吗?”
像是真正地在思考周容游提出的问题,它身上大大小小的眼睛同时陷入了呆滞,只有它眼眶中的眼睛还在骨碌碌转动,也许是因为脑容量不太够,它需要时间去理解这个可能有些复杂的问题。
过了很久,也许是他时间感知出了问题,也许也没有很久。它身上其他的眼睛都恢复了神采。
“不能,我还是想吃了你。”
“对啊,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没有意义的问题就不要问了,结局已经注定了,你一定想吃了我,就不要再问出这种问题了,说是在意我的看法,美其名曰在乎我的感受。”
周容游缓缓睁眼看向眼前略微有些茫然的人型生物说:“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像你们这样的高位者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要再装模作样去询问下层人的建议了,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快点吃吧,记得快点,我不太喜欢疼痛。”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手腕被那些线扯得生疼,他正打算睁眼催促它快点,它的一句话把他催促的话堵了回去。
“你是…经历了什么事吗?”
什么?他……竟然与一个怪物共情了?
不可否认,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砸进了他如同死水一样的心灵,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它捏了捏下巴,像是在思考一般,身上的眼睛不停转动着,眼神四处乱飘,半响它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男孩,他被他的家人压到这座祠堂,给他的先人磕头,祈求先人保佑他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但我感觉到他的不情愿。”
周容游盯着面前那个这个怪物,他头一次觉得它也不是那么的可怕:“嗯,然后呢?你为什么觉得他有些不情愿?”
“嗯……我原本只是冥界的一只小鬼,上级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镇守这里,所以我便在这里生活了近千年,我刚开始只是生活在这边祠堂以及这周边地区,这边祠堂经常有人来来往往,我能感觉到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家族,祠堂里总是会增添新的牌位,我看着他们上供,给后辈讲他们先辈的一切光辉事迹……将那些真正的历史掩埋在后人的话语之中。”
“我看着他们扭曲历史,看着他们杀人夺宝,看着他们把一个人渣捧上神坛,看着那个人渣流芳百世……我只是觉得可笑,所以我就住在了祠堂里,去不定时吓吓那些人,我不喜欢吃人,普通人类根本就不好吃,没有一点灵,只有血肉中的污浊之气……”
周容游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胳膊,被那些线勒出了血痕,它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把他放下来,周容游捏了捏被勒破的手腕,抬眼看向它。
“等等……那你为什么要吃我?你不是不喜欢吃人吗?”
“唔……因为你的血肉和其他人类的血肉不一样,你的血肉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我说不出来,你的血肉对像我们这样的冥界生物有很强的吸引力。”
“嗯?冥界?还真的存在冥界?”
“嗯,那当然了,只是你们寻常人类不知道而已,人界还是存在有很多与冥界,乃至与九重天接洽的人类,这种人类我们称之为某某某意志的代行者。”
“某某某?”
“嗯,这里的某某某一般指那两位至高的神明,天君和冥主。除此之外还有那两位座下的侍者,他们所选中的人也会被称为代行者。”
“最开始的正统代行者只是指贯彻那两位意志的人,当然,贯彻那两位意志的代行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在冥界待的时间不长,几千年前,在我还在冥界的时候,天君意志的代行者有五个人。他们分别是玄鸟—景澹,白泽—夙珑,烛龙—九阴,驺吾—瓮鹤东,九凤—夫琅。”
“尊主大人意志的代行者则有六个人,他们分别是朱雀—念音,穷奇—荒,九尾狐—莹,夫诸—纵泉,朱獳—无洽,相柳—诺音。我已经与冥界断联多时,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你说的尊主大人是那位冥主?”
“是,天君和尊主大人各执掌一界,天君是九重天的主人,尊主大人是冥界的主人。”
“那你刚才说的灵又是什么?”
“灵……这个我不知道,也说不清,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一位大人物留下的气息,所以我才会觉得你的血肉很香,你要不去找那位大人物,我想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一切。”
周容游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人型生物摇了摇头说:“算了,我去问他吧,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啊……我叫……”
“你忘记了?”
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头上的眼睛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好久没有和别人聊过天了,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也忘记我叫什么了。”
“那好,我给你起个名字。你还记得你生前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嗯……好像是女孩吧…我死了很久了…太过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没事,就当女孩吧,叫琦宁,周琦宁,怎么样?”
“嗯嗯,好的。”
“你自己一个人吗?你为什么和冥界断联了?”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我和我的上司断联了,冥界的大门也突然关闭了,我就在凡界呆了几千年,我兜兜转转去过很多地方,大多数人类都看不到我,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人可以看到我,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来这里祈求的男孩。”
“但那个男孩并没有看到完全的我,他只是看到了很多眼睛和一片蔓延的黑色,能看到完整的我,你还是第一个。”
周容游竟然有些心疼她。
“你孤独吗?”
周琦宁摇了摇头说:“也没有很孤独,看世间百态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人间真情也有人间险恶,有很多时间我都是在这个祠堂里沉睡着,修养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有修行,却越来越强,可以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世界。直到那个男孩过来我才算是真正苏醒过来。”
周容游腹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世界是因为眼睛多吗?
“眼睛多吗?也许是吧,刚开始是不是吓到你了?”
周容游被吓了一跳:“你会读心?”
周琦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也不完全是读心,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的心理活动,或者看到别人的心里话,只是看到,但听不见,在我实力之下只要不设防我甚至可以看到别人的生平。”
“这不是一样吗?”
“额……好像是欸。”
“所以你说那个男孩不情愿也是因为这个能力吗?”
“嗯嗯,那个男孩并不设防,我几乎看到了他所有的心理活动,他的爸爸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他的妈妈算是一个事业型女人,基本不管他,只给他做饭,他基本看不到他的妈妈,而且他的爸爸很会pua,是这个词吧?”
“嗯,就是经常心理暗示他是吗?”
“嗯嗯,他的爸爸总是去做一些无用功,就比如经常不挑时间来看他,经常用儿子你要听话,学习是唯一的出路这种话,我都替他感到悲哀,那种你拒绝又不好拒绝,你去做就是在为难自己的痛苦,我看着他自残,很深的刀口,我看着他一个人在夜里崩溃,不断地否定自己……”
“我看着他的爸爸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会问他的意见,但从来不会真正采纳他的意见,依旧我行我素,好像从来不把他当做真正的人看,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我觉得在这个家里他从来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用他爸爸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你爸你就应该听我的……这句话我很不喜欢。”
“所以听到那句话你才会觉得我经历了那些事,是吗?”
“嗯,我觉得就算是孩子也是个独立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还记得他写在本子上的那句话:‘这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撑不过去是我自己懦弱,是我自己无能,不关别人任何事……不关别人任何事……爸爸是爱我的…妈妈是爱的……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为了家族的荣耀…’我看着他的自我否定,只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怜,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是父母以爱之名的囚笼。”
“那那个男孩的高考成绩是怎么回事?也是你的手笔吗?”
周琦宁捏了捏下巴说:“他的成绩高了很多啊……”
随后她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我还没这本事,那是他自己的超常发挥,我见过不少超常发挥的人。”
“我想安慰他一下,我就进了他的梦境,我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希望他不要这样自我否定了……但是他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他…”
周容游叹了口气,他第一次摸上了周琦宁满是裂痕的脸,力度很轻,像是在捧着一个珍贵的陶器。
“这不怪你,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但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到,你这个样子其实挺吓人的?”
“唔……”周琦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摸了摸自己脸,有些低落地低下了头。
“好像……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想收敛这些眼睛,但不行了,我就放弃了,反正没人看得见我,过了几千年,我忘记这件事,忘记了……”
周容游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说:“没事…你是一个好女孩,只要你的心是好的,对错都是别人的事。”
周容游将冒着血珠的手伸到了她的嘴边笑着说:“我看着你偷瞄我的手腕好几眼了,不吃点吗?”
周琦宁愣了一下,闭上眼睛头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一样说:“不行不行,只要我吃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一滴香甜的血液突然抹上了她的嘴唇,周琦宁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一下嘴上的那滴血。
周容游将他的胳膊伸到了她的嘴边,笑的很温柔:“吃吧,我相信你不会吃了我的。”
沉默了很久,他看着面前人一直蠕动着的脖颈,胳膊依旧停在她的嘴边。
“不可以的,你刚才也看到了,从我嘴中滴下来的液体腐蚀了草地,我担心会腐蚀你的皮肤。”
周容游抬起另一只手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说:“那怎么办?”
周琦宁下意识接了一句:“那就不吃了。”
他转头看向周围蔓延着的黑线,他指了指那些线说:“那些线是不是你的一部分?”
“也算是吧,我一般不怎么用。黑压压的,影响不太好。”
说完,周琦宁看着周容游一脸沉思,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周容游半蹲下来那起了脚下一根试图逃跑的黑线转头看向了周琦宁说:“要不你拿这个吸血吧,你也算是吃了是吗?”
“啊?”
“试试?”
“嗯……”
周琦宁抽出了一根线搭在了周容游的胳膊上,那条黑线粘上血滴就兴奋的扭动了起来,像是条蛇迫不及待地想伤口吸血食肉。
像是察觉到本体的不愿意,那条线万分不情愿地停止了扭动,开始乖乖搭在胳膊上吸血。
吸到血的一瞬间那条黑线慢慢变红,周琦宁身上眼睛瞳孔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像是要滴血。
周容游笑的温柔,他抬起另一手摸上了她的头,头上的眼睛看到他伸过来的手骨碌碌地转动起来,眼中的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半响,她强制自己抽出了那条黑线,线带出的血滴被其余的黑线一瞬间瓜分殆尽。确定了周容游的伤口不在流血,周琦宁便毅然决然地转头,不在看他。
周容游有些好笑走到她面前说:“你真的不吃了吗?”
“唔……不吃了不吃了!”
猩红的月光照在地上,周围漆黑诡谲的树影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周容游笑了笑,有些鬼比人还要单纯善良。
景澹甩了甩衣袖,微微皱眉,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深山,看着漫天的浓雾消失在了哪里,他转身背朝地面倒了下去。
一只玄色的鸟飞上了天空,迎着猩红的月色飞向了郊外的深山中,他体态优美,红色的月光照在他赤黑色的翎羽上,色泽华美艳丽,翅膀上的羽毛呈层层递交的颜色,肩羽和小覆羽呈漆黑色,中覆羽和初级覆羽则是乌色,最外层的飞羽则是玄色,像是天边破晓,第一缕晨曦点亮黑暗的颜色。
尾部两根修长的翎羽在月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飞向了远方的深山。
整个镜像空间寒风肆虐,空气中混杂着大量冰晶,如同刀片划在布鲁诺和范宗琦身上。
“锵——”
江泠提着一把由冰做成的长剑在天空中与布鲁诺打的有来有回。地上,来自范宗琦浓郁的黑雾不间断腐蚀着江泠射向他们的冰晶。
布鲁诺咬着牙接着抵挡着江泠的剑光,完全放开限制的江泠很不好打,正如她所说,失去限制的江泠无限接近三千年前的她。
天之骄女。
布鲁诺艰难接过她砍过来的那一剑,这时范宗琦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拖住!江泠撑不了太久!我现在去找这个镜像空间的漏洞,你坚持住。”
布鲁诺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她知道范宗琦听得到:“你快点啊!老东西,这个疯子我挡不了太长时间,我真担心被这个女人一剑杀了。”
“你撑住!你可是堂堂欲望天使,要是这都扛不住你可以以死谢罪了。”
“你闭嘴!”
布鲁诺一分神,江泠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剑砍向愣神的布鲁诺。
“呵……打斗时分神可是大忌啊……”
布鲁诺瞳孔骤缩,她快速用翅膀包住了自己,所有的羽毛炸了起来,像是一个尖锐的球死死保护着其中的人。对于那些有翅膀的天使来说,翅膀本就是一件武器,尖锐的羽毛足以杀人。
一身尖锐的摩擦声划破了狂风呼啸的声音。
江泠见用剑不成便转手扔了,她一个转身把把自己的包成刺猬的女人踢了下去。布鲁诺像一颗流星一样砸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无力支撑翅膀保护来保护自己,暗紫色的羽毛乱飞。由镜面组成的大地一寸寸碎裂,她那里的镜子突然碎裂,没有任何防备地掉了下去。
镜面重新恢复了正常。
江泠转身转身看着不断敲打镜子的布鲁诺,她抬手凝出一柄蓝中透紫的冰剑,打算给她最后一击,冰蓝色的眼睛中没有任何情感,在她眼中,布鲁诺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时,布鲁诺突然抬头看向了她,嘴角扬起了一分诡异的笑容。
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起,天空以那轮月为中心一点点碎开,她抬眼看向天空,那轮月亮已经被黑雾侵蚀透彻,连裂痕都变成了黑色。
地面上的镜子也碎开了,布鲁诺跳了出来,范宗琦落回了布鲁诺身边,看着天空中的江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