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钱谦益隐现不快之色。
柳如是一口一个老爷,让他倍感生疏。
以前是唤作牧斋啊!
而且在柳如是劝他回常熟之前,都是亲力亲为替他更换衣衫,之后从不假手,甚至有时钱谦益自我感觉状态不错,欲一振夫纲时,柳如是总是百般推托。
难道只为了上回的争吵?
钱谦益心里有些疑窦,但是柳如是自嫁与他之后,基本上与那些风流才子断了往来,陈子龙又去了扬州。
他实在想不明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俩丫鬟进了里屋,没一会子,换上一袭红袍,坐上轿子离去。
柳如是缓缓坐了下来,神思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名少年的身影,身形挺拨,面容俊秀,嘴角总是带着坏坏的笑。
理智告诉她,钱谦益是自己所能攀上的最好归宿了,应该安心做钱家妇,可是钱谦益的懦弱让她很是不满。
想着今后这样的日子一眼能望到头,又不寒而栗。
本质上,柳如是心比天高,并不甘心平平淡淡。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钱谦益老了,又不行,自己没有子嗣,过几年钱谦益逝去,钱家人未必能容得下自己。
自己是否要答应姜公子的邀请呢?
“哎~~”
柳如是心乱如麻,幽幽叹了口气,玉手抚上心口,她亲自抄写的诗还折在衣襟里,不由喃喃念诵:“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仓!”
……
姜黎与陈沅,几乎逛遍了大半个南京城,一直到下午,才来到礼部。
京师礼部还在的时候,南京礼部的职能主要是两个。
一是铸印,即铸钱和印刷刊物。
二是教坊司!
其中教坊司是南京礼部的重要财源,就如候方域为李香君梳笼的十万两,这个钱李香君自己拿不到,全部被教坊司收走了。
还有李香君、寇白门、卞赛姐妹平时接待士子文人挣的银子,大头也被教坊司收了去,通常教坊司不干涉她们的行为,只管着她们的账。
秦淮八艳能风靡天下,未必就没有教坊司的助推之功。
“吁~~”
陈沅长吁了口气,现出了唏嘘之色。
对这地方,她太熟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陈姑娘已经入了道,将来若修为有成,便是女仙,在漫长的生命中,些许经历不过是个小小的浪花罢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姜黎微微笑道。
“妾可不敢奢想女仙,狐仙还差不多!”
陈沅横了眼过去。
“走罢!”
姜黎领着陈沅,一步步登上台阶。
“什么人?”
有吏员喝问。
姜黎道:“大明朝内务府总管姜黎,代太子观礼九莲菩萨开光仪式,特来讨问章程!”
一名郎中从门后绕了出来,明显等候已久,不快道:“怎么才来,快随本官进来,大宗伯与少司马早已久候了。”
姜黎笑着点了点头,与陈沅随那郎中迈进大门。
大堂里,一左一右高踞二人,正饮着茶。
姜黎认得钱谦益,另一个,便是阮大铖了。
不得不说,阮大铖卖相还是不错的,五十来岁的年纪,须发漆黑,面孔方直,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饱学之士。
事实上,阮大铖虽然名声很差,但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并不低,尤其擅长写艳词。
阮大铖的艳词,活灵活现,让人身临其境,很多都登上了绣春囊。
并有词条:
阮大铖:被定义为【奸佞•学富五车】
相对而言,钱谦益逊了一筹。
钱谦益,被定义为【风月•徒有虚名】
难怪钱谦益一生都没什么成就,之所以名扬后世,一半来自于柳如是,另一个来自于水太凉,说到底,钱谦益就是个吟风弄月之徒。
姜黎有数了,与陈沅径直步入。
“你就是姜黎,太子为何不来?难道连祖宗都不认了?”
阮大铖喝问。
姜黎负手,澹澹道:“太子身负军国大任,不可轻离扬州,授权本总管代为观礼,不知九莲菩萨何时开光,又有什么章程。”
“简直是放肆,竟敢对李太后不敬!”
阮大铖猛一拍桌案,轰的一声,浑身上下有气势弥荡而起,色泽通红,如一尊洪炉,可将万物融炼进去。
“觉醒了?”
姜黎对阮大铖大感兴趣,毫不犹豫的释放出威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