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的武功天赋极差,赵星星教了他好几遍,徐复却连第一招都做的不成样子。
赵星星无奈道:“你为什么要练武功?你练不会的。”
徐复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爹让我练的。”
赵星星道:“你自己怎么想?”
徐复道:“我不知道。”徐复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见他的心。徐复并不在乎练不练武,他不会拒绝别人,别人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赵星星突然腹黑的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喜欢然姐姐?”
徐复点了点头,道:“是。”徐复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不会撒谎。他喜欢,但他不明白喜欢意味着什么。
赵星星汗颜,徐复喜欢柳怡然喜欢的太明显,徐复似乎不知道,铁枪门的弟子当中并不只有他喜欢柳怡然,但别人都隐藏的很好,他们知道柳怡然将来一定会成为赵骏的妻子,即使没有,也轮不到自己。没有人会为了镜中月,水中花而毁了自己的前程,所以铁枪门的别的弟子看见徐复看向柳怡然满怀爱意的眼神时总会嫉妒他的敢爱。
赵骏也看出来徐复喜欢柳怡然,但他并不在意,他对于徐复的爱只有轻蔑。
赵星星脸上堆着坏坏的笑看着徐复道:“我和然姐姐谁好看?”
徐复不会撒谎,他道:“柳姑娘比你好看。”
赵星星撅起嘴唇,假装嗔怒道:“哼,亏我还教你功夫,不理你了。”
徐复不知道赵星星为何生气,于是道:“赵小姐教我功夫,我很感谢你。”
赵星星道:“那我们算朋友吗?”
徐复道:“应该算吧。”徐复咧开嘴笑了。他发现这个姑娘倒也不像自己第一面见他时那样不好,他对赵星星有些改观,这女孩子虽然刁蛮,但心底却是个好人。
赵星星道:“谁要当你朋友,我教你功夫,那我就是你老师,叫声师父来听听。”
徐复并没听出赵星星在开玩笑,他想自己之前的师父像知清,像郑西河,赵星星似乎和他们不同,但他还是恭恭敬敬道:“师父。”
赵星星愣了一下,随即捂住了徐复的嘴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别让别人听见了,不然爹爹又该说我大逆不道了。”
赵星星微微一笑,道:“不过在私下你还是要叫我师父。”
徐复嗯了一声,赵星星道:“小徒弟啊,哦,对了,然姐姐有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徐复突然激动道:“在哪?”
赵星星道:“我忘在我房间了。”
“那我随你一起去取。”
赵星星娇脸一红,露出羞涩模样,徐复感觉此时的赵星星娇羞,粉脸一红,眼睫毛扑扇着,倒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赵星星咬唇嗔道:“你鬼款(瞎说),哪有你这样的?女孩子的房间哪是说进就进的。”
徐复虽然听不懂赵星星的武昌方言说的什么意思,但听出这是骂人的话,但这话又不像村里那些孩子骂的那样,徐复自然搞不清楚赵星星这撒娇一般的话。
徐复道:“对不起。”
赵星星咬唇笑道:“道什么歉呐,我又不怪你,呆子!随我来吧。”
徐复木木的跟着赵星星,赵星星一路上跟徐复说什么徐复都是应付说“嗯”“啊”一类。他心中一直在想柳怡然要给他的是什么,他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别的东西,恐怕只是自己落在船上的一些东西,但心中仍抱着幻想。每当徐复问起是什么东西,赵星星都会一脸笑意,道:“你着什么急嘛,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走到一个房子前,这屋子比徐复住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赵星星一个人住的地方,可能就能住五六个武昌的平民,赵星星推开大门,里面是个独立的院子,里面有侍奉着赵星星的初入门的弟子。这里初入门的女弟子会在练武之外轮流侍奉赵星星的饮食起居。赵星星的生活一点不比那些元人贵族差。
里面侍奉的女弟子似乎都有些害怕赵星星,徐复心里想,照顾着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属实不易。
赵星星推门进去,看见傻站在外面的徐复莞尔一笑:“进来啊,傻站着干什么?”
徐复手足无措,道:“可是……”
“哎呀,让你进来,就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徐复只好进了赵星星的房间,赵星星的房间极尽奢华之能,单看房间就知道掌门对这个小女儿极其宠溺,房间中桌子上摆的茶壶茶杯是陈村白瓷,当时的贵族想要弄一套都十分之难,赵星星的床上的纱丝被褥暂且不提,仅仅是她床上的帘子就是金丝穿上珍珠挂着,清风一吹,便会发出翠玉之声。
这里的奢华程度比柳怡然那里只高不低。
徐复并不在意这些,向赵星星道:“柳姑娘给我的东西在哪?”
赵星星道:“就念着你那柳姑娘啦,我们走了这么远,不先喝口茶水啊?”
赵星星边收拾边道:“昨日你请我喝茶,今日我请你喝。”
赵星星翻开一个柜子,拿出一块茶饼,与赵星星比,徐复喝的茶叶顶多只能算是树叶子。
赵星星夹了一些茶叶放入壶中,徐复看着赵星星的纤纤玉指夹上茶叶,显得那么古朴优雅,徐复发现,赵星星虽然不及柳怡然好看,但也是曼龄少女。
赵星星看见徐复痴痴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嗔道:“看什么呢?”
徐复这才愣过神,赵星星已经将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道:“你先喝着,我给你找找然姐姐给你的东西。”
窗外星月低垂,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徐复被狼养大,鼻子很灵。他在赵星星房间内闻到了一股潮湿的味道。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这两种味道被赵星星房间里浓郁的香膏味掩盖,显得时有时无。
徐复此并没有春水煎茶的闲情逸致,他看着仙芽浮在绿水之上,竟真有些口渴,便一口喝下了。
喝完这茶,徐复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竟昏倒在桌子上。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一个强壮的黑影走了进来,又听见赵星星说:“终于把这杂毛畜生给骗来了。”说完便笑了起来。
徐复这才意识到被骗了,徐复再醒来时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徐复手上被锁上脚镣与手铐。前方站着两个人,竟是赵星星和高明勒。高明勒手上拿着灯油,幽幽的光照在两人脸上,两人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此时的赵星星没有了早上的憨态可掬,脸上只有残忍。高明勒也没有了那个标志性的笑脸,而是一脸漠然。徐复在四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动物的血浆和尸体散发出来的腐烂的气息。
徐复是一个极单纯的人,但此刻再单纯也知道自己被骗了。
徐复道:“你为何要骗我?”
赵星星突然激动:“我那天听到你叫了,你是狼还是人?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呢!”高明勒手中的灯火一偏,四周是各种动物的尸体,一头野猪的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身上到处是洞,和鞭痕还有火烧的痕迹。
一只豹子全身被烧焦,眼睛被挖出来,只留下两个空空荡荡的洞,似乎在抱怨着自己所受的虐待。
她指着徐复:“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人话,只准像狼一样叫,懂吗?”说完,赵星星露出残忍的表情。
徐复挣扎着吼道:“快……放开我!”
赵星星怒道:“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到是吗?”赵星星勾了勾手指,一根皮鞭送到了赵星星手里。高明勒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赵星星对高明勒娇嗔道:“我的好师兄,可别忘了我们说的,你到时候就跟我爹爹说你看见这长毛畜生翻墙跑了。”
高明勒眼神空洞,俨然一个傀儡。只是偶尔看向赵星星时眼神会有些变化,是痛苦,亦或是犹豫。但更多的像徐复看向柳怡然的眼神,是爱慕。
赵星星一鞭抽在徐复脸上,怒道:“不准说话!听见了吗”
徐复眼睛爆满了血丝,他发出了类似于野兽的尖叫声。
赵星星拍手叫好:“对,就是这样。之后你就是我的狼了。”
徐复双眼通红的挣扎着,赵星星拿起一根木棒打在徐复头上,吼道:“安静点!”这一棒把徐复打的眼冒金星没了生息,赵星星拿起一个小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了几根针,把针放在高明勒拿的火折子上,针尖被烧成靛青色。
赵星星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对高明勒道:“高师兄,摁住它。”
高明勒力气极大,平时的徐复都不是高明勒的对手,更别提此刻挨了一顿毒打后了。
高明勒死死摁住徐复,赵星星拿针扎入徐复的指甲缝中,徐复全身颤抖,他的整个身体有一种被撕裂,被火燎的感觉,他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此刻作为人的尊严不想让他发出声,但作为兽的本性却又想让他嚎叫。
一会儿,徐复感到十根指甲都被扎了针,徐复刚松了一口气,又一阵刺痛传来,赵星星往他的两个手上倒了一盆盐水,徐复的指甲缝中不停的渗出血液指甲缝中间被烧焦了。
赵星星笑道:“让他再长长,等过几日再拔看看会不会更痛些。”
赵星星看向徐复道:“现在呢?我和然姐姐谁更漂亮些?”
徐复两眼通红,似乎一只嗜血的野兽,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柳……姑……娘。”
话音刚落,一根木棒打向他的嘴巴,徐复的嘴角渗出血液,几颗白色的东西从徐复的嘴里出来。徐复直接晕了过去。
赵星星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一天把他玩死了,明天就没的玩了。”
高明勒端过去一大盆生肉到徐复嘴边。同时探了探徐复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
高明勒与赵星星走出地窖。那地窖竟是在赵星星房间地下。高明勒对赵星星道:“师妹,我……”
赵星星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高明勒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窗外月明星稀,一朵黑云半遮住了月亮。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只乌鸦飞过,发出聒噪的声音。流水淌在青石板上。高明勒身前突然出现一人,高明勒一惊。
那人笑道:“高兄弟为何如此紧张啊?”那人正是陈玄。
高明勒拱手道:“陈道长。”
陈玄道:“高兄弟竟有此雅兴,半夜赏月。”
高明勒没说话。
陈玄笑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
高明勒脸红道:“何事?”
陈玄哈哈大笑:“高兄弟为何从赵小姐房间出来了?”
高明勒脸更红了。
陈玄笑道:“在下开玩笑的,高兄弟别生气啊。”
高明勒忙拱手道:“在下先退了。”说完便走了。
陈玄却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郑西河发现徐复没到,便问高明勒:“你那小师弟呢?昨天我想来检查他的进境,却没找到他,就他这样,还练什么功夫?”
高明勒道:“昨天练完功我见他翻墙跑了。”
郑西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昨晚为何不来报告为师?”
高明勒跪下道:“徒弟以为小师弟是小孩子贪玩,今天会回来的。弟子蠢笨,弟子愿领罚!”
郑西河点了点头:“嗯,这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高明勒说了一句是,便站了起来。
赵骥担心的说:“长毛不会被魔教的人抓走吧!”
郑西河怒道:“胡说,这里是铁枪门,怎会有魔教的人。”
高明勒道:“师弟,你天赋极高,倘若加以用功,有朝一日武学一道必定能登封造极。不要太多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
郑西河笑道:“你师兄说的不错。明勒,你先退下,我有话对骥儿说。”
高明勒作揖之后就退下了。
郑西河对赵骥道:“有些话不便在这说,师父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郑西河带赵骥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处极隐蔽的地方。郑西河带徐复反复拐了多次,到了的地方竟连赵骥这样从小生活在铁枪门的都没去过。
赵骥问道:“师父,这是哪?我怎么没来过这?”
郑西河皱眉道:“不要多问!”
赵骥点了点头,郑西河神色又和缓起来,对赵骥道:“我接下来要与你说的事十分重要,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不等赵骥点头,郑西河便问道:“骥儿,习武是为了什么?”
赵骥答道:“除魔卫道,匡扶天下,若有机会,驱除元狗,还我汉人一个太平天下!”
郑西河道:“不对,不对!你空有一身本领,元人那么多,你驱逐的过来吗?习武当然是是为了成为一方霸主,享受荣华富贵。”
赵骥眉头一皱,郑西河道:“当今铁枪门,你父亲驾鹤西去后,你觉得应该由谁来继承掌门人?”
赵骥道:“父亲应该会指定哥哥做掌门人。”
郑西河哈哈大笑:“赵骏?轻浮公子!武功不过尔尔。却不知天高地厚。掌门人岂能由他担任?”
赵骥道:“若论武功,除了父亲,便是师父了。”
郑西河愣了半天,苦笑道:“等你父亲过世,我也老迈昏聩了,怎可……唉。”
赵骥道:“明勒师兄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或可担此重任。”
郑西河道:“明勒软弱无断,不可。”
赵骥道:“徒弟愚钝,想不起再有谁了。”
郑西河哈哈大笑:“傻徒弟啊!你天赋异禀,再有个三五年,你师父我都不一定打的过你,更别提赵骏明勒了。”
赵骥傻了,他万万没想到师父会说自己,急忙跪下:“师父,爹爹百年之后,倘若立哥哥为掌门,我必定努力辅佐,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啊!”
郑西河冷哼:“掌门之位,能者居之,你又何必谦让。”
赵骥跪下拱手:“徒儿万万不敢坏了长幼次序,师父不必再说了!”
郑西河道:“唉,人各有志,你不愿做掌门我也不勉强你,之后再想做掌门了,再来找我便是。只是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向别人透露半个字!”
郑西河带着赵骥离开了,赵骥心中却有些隐隐的担忧,师父与长毛关系不好,长毛会不会被师父报复藏到了某处?
赵骥当时便想要搜索他俩刚才谈话的地方。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郑西河带赵骥走出了那个地方,郑西河对赵骥说道:“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
赵骥点了点头,见郑西河一走,便想返回刚才那片树林。走到那片树林里,赵骥凭借着自己记忆中的方位搜寻着。却发现找不到之前的路了。突然,赵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闪过。挡在赵骥前面,赵骥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赵星星的地下室里,徐复口吐白沫。徐复面前肉盆里的肉一口没动,生肉腐烂,长出青绿色的霉菌。苍蝇吮吸着肉与徐复溃烂的肌肤。此时的徐复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了。徐复的眼前仍是赵星星与高明勒。
赵星星饶有兴致的问:“喂,长毛怪物,你之前跟着那母狼的时候不是一直吃的生肉,怎么现在又不吃了?”
高明勒谦卑的在一旁说道:“昨晚陈玄道长发现我来你这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要不我们把这小子放了吧。”
赵星星冷哼一声:“怕什么,那个狗屁陈长老下个月就要去打魔教了,是死是生还不一定呢。”赵星星换了一副魅惑的表情:“再说,高师兄你这样的人中龙凤来我这样的小女子的房间里转转又怎么了?”说完用手勾了一下高明勒的下巴。高明勒的脸变得像煮熟的鸭子一样红。
高明勒犹豫道:“可是……”
赵星星叉腰道:“可是什么?算了算了,下次你别来了。”
高明勒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