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石聪。”
“性别。”
“男。”
“曾用名。”
“无。”
“出生年月日。”
……
我叫石聪。
我出不去了。
——————
“理历898年,12月,
7日。
16时26分33秒。
我妻死在那一刻。
不是什么高潮没有什么铺垫。
就是开车的时候迷糊那么一下,便带着我9岁的女儿一起离开了世界。
只留下我一个人。
啊对了,还有十几万的赔款。
我在大学里安然教了半天课,只一通电话打来,
几秒钟,几句话。
就是天崩地裂。
我浑浑噩噩地处理着事情的后续,在把妻女的尸体送去殡仪馆后甚至来不及和父母说句话,便得加快步伐向法院走去——
—哪怕错的不是我,且我认错。
可流程要走,规矩要守。
在收到传票之后我便只顾着赶路,空荡的大脑除了流泪也没再顾得上什么。
可到了庭上站定,无数思绪如潮水般赴来。
便开始憎厌这个形式主义大过一切的社会。
然而只一瞬我却又能理解了,毕竟秩序的维持关系到社会运行,与其说形式不如说规矩,抑或,
法律。
法律大于一切。
又如何能为区区一个家庭破例?
当然合理,但我依旧憎厌。
尤其是在这个法律早已为无数人破例过的情况下。
我敛好妻女的骨灰,在买到墓前就只把她们拥着躺好在桌案上。
我在三十多年后终于退步成那个中二的自己,把毁灭世界提上了自定的日程。
我拥着她们睡去。
一如我拥着她们。
……
直到第二天。
我是真切拥着她们醒来的。
不对只有她,上了小学之后女儿就自己一人睡,到了现在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得自得其乐了。
我在莫大的恐惧中泪流满面,跪着拥着贪婪地吮吸着我妻的气息,而后在她脸红着的疑惑中跌跌撞撞冲向了女儿的房间。
她迷迷糊糊着被自己爸爸猛地抱了这么一下一定很奇怪吧。
但我也顾不上了。
我和妻说了个大概,她虽然不理解却也表示接受,于是一起请了个假,带着女儿在家里摆烂。
一整天,
我对自己说。
这一整天我不会离她们一步。
于是。
妻子抱着女儿坐在我旁边,三个人一起看电视。
16时26分29秒。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不知何处传来。
16时26分33秒。
她们在我眼前被飞过来碎了一地玻璃钢筋的汽车撞飞,红的白的落了一地。
啊,啊……
而我只是被气浪掀得跌下沙发。
啊,啊…………
之后几百次大同小异。
甚至第四次我把她们抱在怀里,想着大不了一起死,
结果妻她休克,女儿是我抱的时候堵上了她的口鼻,打了个喷嚏把零食呛进气管里,憋死的。
再在几十次之后,我不再执着于护着她们,我不断在那重复的一天里学习,实验,
同时无意识地寻找。
既然每天早上她们都在我身边,
那她们就从未离开。
到了80多次重复后我甚至没再看过她们的尸体。
直到第1737次重复。
我遇到了它。
在这条路上走了几百次,我甚至记住了每一辆疾驰而过的车的款式,却是第一次遇到它。
遇到半因。不对,扮音。
那是唯一一次,我没有接到我妻的…”
“抱歉,打断一下,”
“石聪先生,请问一下,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
“她们叫什么名字?”
“她们长什么样子?”
石聪张了张嘴,
“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来哪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