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那这边更加证实了是你。你一人之力兴许还不能灭掉满门，可若是你重建门派，难保你不会利用她们报仇。”夕虎话落，在座皆惊。
“敛楚门灭门已久，难不成她消失这么久是去重建敛楚门了？”
“敛楚门当年悬壶济世，可灭门时却无人发觉。”
“是啊是啊，诺大的门派说覆灭就覆灭了。”
“我当年还听说，掌门敛昇和她娘君明月的灵印死前都被捏个粉碎。”
“她师兄敛楚自下山后了无音讯，敛楚门灭门也没有回来，想来怕也早就……”
“可是敛楚门人人妙手回春，从未听过敛楚门害人，于他们而言，只有救济天下人。”
“如此一门派，怎么会灭掉别人满门。”
“可如今的敛楚门是她所建，或许早已经不同了呢？难保她不会去害人。”
桃娇自是听见议论声，她也不着急，又是缓缓道。
“我确实重建门派，可门中弟子只识得药理，更只是会些保命逃跑的功夫。”桃娇慢慢道来。
“当年爹爹之死如今还未有证据，舒雅和桃府的人活着于我有利。若是死了，更是坐实我想要杀人灭口，于我来说更是不利。”
“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为何要做？”桃娇忽的走到一间草屋门口，她推开门，又笑道。
“再者，我方才返回江南，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连同着作案手法都同三年前一模一样。这把戏，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了。”
木门推开，发出一声吱呀的声音。众人顺着她的视线往里面看去，只见一盏烛火散着微弱的光，那烛台后面放着一面铜镜。
铜镜将正对着众人，桃娇抬眸，同镜子中的自己对上眼神。只是那镜子中嘴角的弧度轻微的上扬，让人察觉不出。
桃娇转身，灵力翻飞，铜镜一下子扣在桌上，烛火落地，室内重归于黑暗。
“你们可知，方才那尸体变异后的东西是什么？”她问道。
“总归是你下了些东西！”夕虎辩驳道。
玄衣青年突然嗤笑一声，夕虎不解地看着他。凌风辰抬脚朝着桃娇慢慢走去，他解答道。
“那是半妖。古籍上有过记载，以人炼制的半妖，钢铁不入。想要彻底将其毁灭，难之又难。”
“这样的东西若是出现在灵陆的话。那么，灵陆，必有一场恶战。”
“只是，如今桃大将军不在。我爹也早就不在了，你们朝廷中人，没了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侠客庇佑。又该如何呢？”
凌风辰站到桃娇身侧，锦回从屋内出来，把烛台以及铜镜装进乾坤袋之中。他对着凌风辰颔首，谢道。
“此事我定会回去禀告灵尊，二位是江湖中人，在下不可多说。”他又看向桃娇。
“只是桃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我当年在江南插手了此案，查到了些东西。”凌风辰偏头看向桃娇，他抬脚走到桃娇身前将桃娇挡住。
当年，桃娇在江南救下他。那段时日，二人都插手了此案，他们查出了一些不该知道的却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为此，桃娇才被人追杀，才引发了后面诸多的祸乱。锦回看着身前高大的青年，他隐隐猜出点什么。罢了，他也没有在问下去。
“夕虎，集结锦衣卫随我回长安复命。在留下一部分在此护卫江南。”
“指挥使！她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怎可相信她！桃府灭门和这桩案子定是她所为！”夕虎不甘就此作罢。
“你说我灭门，不也是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你信不信不重要。在座都是聪明人，桃娇这番话是真是假，大家心中自是有数。”
“你！不管怎样，你今日必须得同我回诏狱！”夕虎话才落地。
背后就被一把飞扇重重地砸了一下，来者着一身鎏金衣，纸扇落入手中，他掩面而笑。
“夕虎，你长脑子了吗？江湖与朝廷本就不互相干，桃姑娘是江湖中人，你无权带走她。”锦州摇着扇子走到凌风辰旁边。
“阿州，慎言。”
“哎哟指挥使大人，哦不，二哥。”
“你不必管我，我所作所为又与你无关，放心，不会拂了你的面子的。”锦回垂在袍角的手握紧，罢了，从阿姐走了便是这样。
桃娇抬眼看了下变扭的二人，她并没有多说。
“该给的线索我已经给了，剩下的，锦指挥使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桃娇丢给他一张字条。
“按照字条上的来寻我便是。”
说罢，桃娇转身便离去。
凌风辰盯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没有离开。而是挡住夕虎想要追上去的道路。
“你们都在干什么！那是杀了桃将军的罪女桃娇！你们今日怎可放过她！”
“而且当年此女在朱雀台上同锦衣卫起了冲突，几乎是丢了半条命。难免她回来不是为了寻仇的！第一家是桃府，第二个不知就是不是各位了！”
此话一出，有人已经开始握住腰间的刀。院内的灵力即刻便暴涨起来，玄衣青年袍角翻飞，长发肆意拂动。
他嗤笑一声，抱着胸靠在门前。
“你笑什么？”夕虎抽出刀。
“没什么，只是觉得，在座的各位原来不是看着年老，而是真的年老了。”
“人老了，忘性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人上了年纪，就不要情绪起伏这般大。小心啊，气成灵尊那种老头子。”
“你说什么！”夕虎抬手，一刀劈下。青年侧身轻松躲开，玄袍拂动，夕虎都来不及反应自己便被人按在了门板上。
在座的都是十七八岁的正直年少的人，如何听得懂这种话？
“不服啊？若是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虽没有去朱雀台一看，可是桃姑娘有一句话，是在是令本公子，记忆犹新。”
“凌小公子！”锦回打断他，当年桃娇那句话惹怒了灵尊，更是令朝政不稳，如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万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呵。凌风辰抬眼看向锦回。
“那句，寒了百官之心，寒了，百姓之心。你们说，混乱之中，她分明可以趁乱逃出去，可偏偏她选择留了下来，多受了一道散神鞭。”
“若是当年她转身便走，没有那番话，你们以为，在场帮了她的世家子弟，又当如何？”
“再者，第一家覆灭的是桃家。下一家呢？又会是世家子弟的哪一家呢？”
“世界上断然没有这般的道理，为人所救却枉顾人之恩。”
青年唇角带笑，可偏生眸色冷漠得很。锦州随着他一同离去，就在凌风辰跨出院门那一刻。夕虎突然讽刺道。
“素问凌小公子不近女色，如今对着这桃娇却是百般维护。”
“不过也是，桃娇生的美貌无双，那身姿更是……”金光闪现，大片的鲜血溅到白墙之上。夕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捂着断臂不可置信地看着凌风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不是圣人，桃姑娘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心生爱慕，乃是人之常情。”那唇角分明是扬起的，可却让人感觉到不自主的冷。
锦回抬眸看了眼青年远去的背影，又扭头示意下属将夕虎带回去治疗。
月光照亮地上的行人，撒在波光粼粼的水中。江水阁楼之中，有笛声飞扬，只是声音婉转悲凉，让人听的好似也要感同身受。
修长的指尖随着旋律敲打着桌面，袖口的云纹栩栩如生。
“不是吧，你今日就那般对夕虎。不怕暴露你同她的关系？”锦州拿着纸扇在凌风辰身侧晃过去晃过来。
青年把玩着手中的东西，锦州凑近一看。
“这不是鸿恩寺的平安扣吗？”
凌风辰抬眸看了锦州一眼，锦州赶忙用扇子挡住嘴，神色似是讨好的笑了笑。
行，可真行。别人千辛万苦才能求到一串平安扣，他可真行，一拿拿一对。
“不过，这东西不是要三跪九叩从山脚一直往山上拜才能拿到吗？你不会……”
“你今夜话好像很多，我看正好明日是上元，你不如刚好去九九八十一牢替我向里面的人问声好？”
锦州适时闭嘴，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突然后退一步。又大步流星地推门赶紧往外走。
凌风辰轻笑一声，他将平安扣系在手腕上，又把另一条收好。片刻后，青年指尖凝聚灵力，有印记被打入平安扣上的玉石上。
这平安扣，确实是他那日夜里三跪九叩从山脚，一直跪到山顶，拜遍神佛才求得的。
桃娇坐在窗边，她盯着漫天的星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觉背后一暖，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毛茸茸的狐裘。她微微回眸，一抹嫣红映入眼中。
“今日这仗，也算是赢得漂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那些人已经上钩了。”
桃娇轻笑，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木窗。
“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自是，该陪它，好好玩玩。”
“阿清，你同那九狐门门主，也就是凌小公子，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他为何如此帮你？”
桃娇抬眸看向那女子，这女子眉眼弯弯，她长得不算绝艳，却很干净。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之风，更出色的是她衣裳上如许如生的刺绣。
“两面之缘。”桃娇淡淡回道。
“两面？”
“嗯。第一次，我救了他。第二次，他救了我。”桃娇抬眸看向她。
说话这人是华浓，桃娇三年前只身入了江湖后在世上救了不少人。追随她想要替她做事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人能同华浓一般既能与她共事，又可同她似姐妹一般。
“如此，那便好。只是，阿清还是要注意些。同这般危险的男人打交道，总归是要防备些的。”
桃娇轻轻地点了点头，片刻，她好似想到什么。
“这案子也算是了结，最近也会有锦衣卫护卫江南。明日是江南的灯会同其他地方不同些，可叫大家都上街去歇息一天。”
“不过，还是要小心些。”华浓正欲开口，女子的红裙拂过，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地背影，便径直回到房内。
华浓停在原地，那身影就算是披着厚重的狐裘，也实在太单薄消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