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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饭恩必偿 下(1 / 2)

过了两日,正是十一,也是莫氏过府的日子。因着来了个小丫头传话,说余嬤嬤有事找,正在上房等着呢。柳珍珍便携了朱妙萝,略收拾了一番就往上房而来。

穿过几条回廊,恰见浩浩汤汤一群人好大的阵仗,为首几个穿戴不俗的丫鬟媳妇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一位衣饰华贵的丽人,款款向柳珍珍这个方向行来。这个少妇二十岁岀头年纪,生得粉面桃腮、风情万种。端正的鸭蛋脸、凌厉的垂珠眉、含笑的弯月眼,含珠唇微微勾起,涂朱画黛、抹粉匀脂,艳丽非常!万缕青丝尽皆挽起,梳了一个惊鹄髻,正中插戴着一枚精巧别致的赤金镶宝梅形云纹顶簪,左侧斜斜插着一支凤口衔珠金步摇,整个发髻上还饰以数支花式繁杂、伏成鸟兽花卉形状的钗钿,晶莹辉耀。光洁白晳的额头饰以红色点金梅形花钿,圆润的耳垂穿着明月珰,优雅颀长的脖颈上挂着一个坠着祥云纹如意的赤金项圈。风流身段凹凸有致,紧紧裹着一件粉底印折枝红梅图样的销金彩缎交领长袄;外罩一件胭脂红缂金丝仙鹤纹浣花锦排穗荷叶形云肩;腰间勒着一条水波形胭脂红腰封,更显岀她的腰身细巧如河边新柳;下系着香囊、荷包、彩绳编就的同心结;朱砂红的马面裙用一组环佩压着,行动间叮当作响,声音十分悦耳。

这番妆扮华丽,又是这样的气势迫人,柳珍珍一见就猜到这就是那位闻名不如见面的莫氏了。只怕来者不善!余嬤嬷的目的很明显了!这样走了个对面,又是第一回见,柳珍珍若是不主动上前行礼,只恐于礼不合。柳珍珍暗暗鼓气,扬起一抹笑意,硬着头皮上前。

莫氏早在左右的提醒下注意到了柳珍珍主仆二人,她见柳珍珍穿着略为华贵,又走在朱妙萝身前,就料定后面的那个恐怕就是毛氏处心积虑迫使自己接手的妾室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莫氏的目光越过更加美貌的柳珍珍,下死力地打量起了朱妙萝。莫氏眼神凌厉如刀,直逼向朱妙萝,吓得朱妙萝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朱妙萝果然是个罕见的绝色,瓜子脸清瘦、柳叶眉柔婉、水杏眼多情,唇红齿白、面如白玉,身量纤纤、步履轻盈。一对黑珍珠似的眼珠子迷离朦胧,眼波稍稍横斜就敛去了世间八成风情,恨得莫氏直巴不得立时剜去了才痛快!刚刚那一下瑟缩,更显得朱妙萝楚楚动人、柔媚娇弱。朱妙萝虽是青头女,只是年岁渐长、初通人事,这种青涩中的成熟对男子有着怎样致命的诱惑力,熟谙床笫之间那一套的莫氏自然比谁都清楚。

毛氏果然颇费了一番功夫,竟寻来这样一个容色远在自己之上的狐媚子!莫氏恨得咬牙切齿,更觉毛氏可恶可憎!这样一个绝色,阅尽人间殊丽、一心只有权势的沈昱或许会坐怀不乱,可一向以端方君子自居的沈凌,怎会不悦意笑纳这名正言顺的妾室?到时,岂非自己要夜夜独守空闺?“不行,任是天仙下凡,也绝不允许她动摇我的地位!”莫氏暗定决心。

柳珍珍和朱妙萝一齐福了福身道:“大嫂子|大少奶奶万福!”莫氏妖冶地勾唇笑道:“你就是朱妙萝!”都是聪明人,莫氏话中未尽的森冷的杀意无需明说!

柳珍珍抢先一步挡在朱妙萝跟前笑道:“大嫂子,妙萝姐姐是父亲特特指来服侍我的,现在我是她的主子。嫂子若是觉得满府下人都不合心,有甚么重要差事要吩咐妹妹身边的丫头去做,只管告诉妹妹就是了。嫂子要使唤公爹指给小姑子的贴身丫头,虽不合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待我回禀了父亲再说罢!眼下,我要去上房给太太请安了,日日晨昏定省,乃是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孝道。嫂子您一向最重孝道和规矩,还烦请您让开一条道路,放我们过去!”

莫氏气急,竟一巴掌甩到了柳珍珍面上,斥道:“山尖竹笋,嘴尖毛长,一个乡下来的死丫头,还敢和我犟嘴!”

朱妙萝赶忙上前,查看起了柳珍珍的伤势,莫氏下手很重,柳珍珍脸上红肿胀痛,还被莫氏的护甲刮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子,甚是吓人。但疼痛尚且无妨,最要紧的是这种耻辱!打人不打脸!更何況,柳珍珍还是莫氏的小姑子,是沈家正经的主子姑娘!

柳珍珍对莫氏怒目而视,大声喝问道:“大嫂子这是甚么意思?非要我把话挑明了说么?我告诉大嫂子一句,有些话说出来就难看了!七岀可是悬在所有妇人头上的利剑!还是嫂子以为,父亲和大哥哥愚钝,可以任由嫂子唆摆么?嫂子可得仔细,太太这儿您一月来几回、阖族上下可都长了眼睛;大哥哥年届及冠,膝下尤虚;妙萝虽是奴婢,却也是得了父亲发话的;还有今天,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小姑子。真要论起来,哪一桩跑得了?嫂子娘家得势;二叔夫妇早亡,老爷太太又健在;您嫁过来时,沈家就富贵已极。这三条,您细想想,您又够得上哪一条呢?莫家固然财大势大,可奉恩将军却是太太嫡亲兄长,真反目对立起来,谁又好得了?更何况,我听说,嫂子还有几个妹妹,莫家族中年已长成的小姐们只怕不少罢。这世间谁又替代不了谁呢?莫家老爷再是疼爱女儿,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可以替代的人破坏和沈氏的联姻罢。亲家老爷和奉恩将军同为柱国大将军效力,不知,会不会为了内宅琐事误了前头爷们儿的公务呢?据史料所载,不动声色地除去一个妇人,手段多达数百种,您猜,哪一样最适合...呢?男子续弦,天经地义,若为了过去的人妨了大节、无子承继,可就是大不孝了。大哥哥熟读孔孟之道,尽谙其中道理,深明礼义,不知会不会为...守着?”最后几句,柳珍珍刻意压低声音,附在莫氏耳边,用幽绝呜咽的声线从腔中逼岀,听来瘆人可怖。

莫氏被柳珍珍这一通连喝带吓,后背竟汗汵汵的,她看着柳珍珍那张淡漠的绝美面庞,心生惧意、色厉内荏地斥道:“不得胡唚,你们冲撞了我,我作为嫂子必得小惩大诫一番,你们就跪在这里两个时辰反思反思!”说着,领着一大帮子人急急走远了。

待莫氏一行人走远,朱妙萝噙着眼泪水上前欲待给柳珍珍稍作整理,柳珍珍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反手重重地甩了朱妙萝两个耳光。朱妙萝委屈不解地看着柳珍珍,柳珍珍灿然一笑道:“大嫂子不是命咱们跪着么,咱们去上房跪去!这阵子父亲和大哥哥都在家,待会儿你可千万记得作出这番楚楚动人的姿态来,媚眼得抛给有心人看!别学大嫂子,女人还是得适当放柔身段,男人才晓得你的好处呢!”

朱妙萝诧异柳珍珍的心计之深,震惊不已。柳珍珍快速地把二人头发衣衫扯乱,低声道:“你千万别犯傻,后宅之中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圧倒东风。妻妾和睦都只在表面上,暗地里谁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你名分上就先低了一头,再不知耍点心计手段,迟早被吃得连骨渣子都不剩。你的终身横竖是定了要落在大哥哥身上,可你进来两个多月了,连面都碰不上。再任他们扯皮下去,你难道要七老八十才嫁人不成?不如暗度陈仓,先将你的终身落定了。这份好机缘可是大嫂子亲赐呢,你日后奉茶可要多谢谢她好!难为大嫂子这样贤良,将大哥哥推过来了,你若是不能勾得大哥哥神魂颠倒,岂不白白辜负了她一番好意,更是辜负你这上天赐与的美貌了!待会儿,甚么话都叫我来说,你只管哭就行了!哭得越可怜,才越叫人心动呢,这才好呢!”

待客的东稍间儿里,毛氏端坐上首一把太师椅上,她今日比往常更加盛衣华服、秾艳妆饰的打扮,面上犹带气愤之色,脚下一滩茶渍。余嬤嬷和上房一众大小丫头雁翅般一溜儿排开,噤若寒蝉地侍立在旁。不难想象,这番阵势是摆给谁的,又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敢把毛氏气成这样!

柳珍珍捂着帕子号啕大哭,飞奔着跨过门槛,扑到毛氏面前跪下,伏在毛氏膝上不停啼泣。朱妙萝紧随其后,也跟着拿帕子压着眼角,嘤嘤抽泣着跪到一旁。

毛氏本在思考,一下子就被震醒了,满脸不悦、正欲喝斥。余嬤嬷见机得快,故作惊诧状大声问道:“姑娘,妙萝,你们怎么哭成这样?”

朱妙萝淒凄惨惨地抬头看了余嬷嬷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只这一眼,已叫余嬷嬷清晰地看见了朱妙萝脸上的指痕,余嬷嬷惊怒交加:“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你们?难不成是大少奶奶?没事,太太就在这里,你们快说出来,叫太太给你们做主!凭她是谁,还能越过太太去?”

柳珍珍、朱妙萝二人不语,柳珍珍伏在毛氏膝上哭得更大声了。毛氏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问道:“究竟是谁打的?她也太不把我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了!褪毛的母鸡不下蛋,还偏爱瞎叫唤,迟早叫凌儿休了她!”

柳珍珍仍旧把头埋在毛氏膝上,语带惶恐之意地颤声道:“太太快别问了,大嫂子好吓人!”

余嬷嬤提高声量地惊问道:“什么?果然是她?难不成,大少奶奶竟连姑娘您也动手打了?哎呦呦,这可怎么得了?连个体统规矩也越发顾不得了,全然没个王法,嫂子竟打起了小姑子,她下一歩想干甚么?”

柳珍珍抬起脸庞,怯怯地一扫四周,众丫头都惊讶、同情不已,毛氏更是火冒三丈,立时就站了起来道:“我去找莫氏算账!”

柳珍珍和余嬷嬷忙一左一右地拦了,柳珍珍哽咽着泣诉:“太太别为了此事动气,叫我心里可怎么过得去呢?她若是光羞辱我们俩,我就算了,可她言语间竟敢指摘太太,我就忍不得了,以下犯上和她起了冲突。她竟然说,说......”

“说甚么?我倒想听听看!”毛氏怒极恨极,重重地将手侧一个美人觚打落在地。

柳珍珍面带难色:“大嫂子说甚么乌鸦站在煤堆上,瞧得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自己尚未给男人留个男丁呢,怎么不贤良地为自家男人纳妾?还说两位姐姐,一大把年纪了还......”

前面的话毛氏也隐隐听过一些,可后面的话却更令毛氏气得浑身发抖了。柳珍珍偏要火上浇油地挑唆道:“太太万勿生气,就当为了大哥哥的面子罢!”

一语提醒了毛氏,她一迭声地高声吩咐道:“快去!快去!把凌儿给我找过来,我要好好和他分说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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