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珏王是不想尽快结束战事,想要拥兵自重。对此他只是嗤之一笑,真把自己当神仙?之前那是措手不及,如今有了准备,又有峡谷关做守,神仙也得想想把法不是。
可惜大家都没看见他在想办法,只看见他在那写信。
先是将信纸浸泡在雪水里,在晾干,然后小心翼翼的写上一句话,在郑重地以三百里加急送回珏王府。
信被送走的时候,他就站在军营门口,一身雪色长衫,被呼啸的风吹的青丝凌乱,衣衫飘摇,像极了在风雪当中伫立着的梅花。
那脸上寻常神色,眼中却是饱含一切,慎重,忧虑,良久之后像是绷不住一般,轻启朱唇,唉声叹惜。
一阵风,卷起地面的雪花,飘摇。
所有路过的人都心里一寒,难道这局势连战神都吃不消了,一时间人人紧张自危,不少人愁的头发都白了。
这封信势必在路上被拆开,最先送给的也是皇帝手中。那上面只有一句话,看了以后,脸忽暗忽明,甩给了王爷府。
毫无疑问,这封信是给长安的。
彼时她正与楚湘对坐,两人下棋,在长安看信的功夫,楚湘将下错的一颗棋子拿回来,被长安发现了,拉着她的手说:“落子无悔。”
楚湘一脸严肃的说:“若是你我身前的棋子变成了兵卒性命,一步错便是血染疆场,你可还能说一句,落子无悔?”
长安看了她一眼:“你想的真多。”然后不松手。
她气馁的将棋子放回去,对于这根本不擅长的对弈有些懊恼,非常干脆的将这个棋盘弄乱:“不玩了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说说看,那人写了什么给你?”
长安也不生气,慢吞吞的将信纸递了过去,上面只有一句话:
下雪了,想必不是我第一个告诉你的。
画面感很强,似乎看见了那人用惆怅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楚湘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将纸片扔到了一边去:“你是怎么忍受了得他?三百里加急送来的就是这个,陛下只怕要翻白眼。”
长安慢条斯理的去收拾棋盘:“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不过,你说皇帝?”
“傻姑娘,但凡他给你的东西,皇帝都要过目的,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谋划什么。”楚湘单手支着下巴:“不过说不准珏王就是在戏弄皇帝,毕竟他一直都不喜欢那兄弟。也难怪,一个在母亲的怀抱享受着温暖,另一个险些饿死,这差别,谁心里好受?”
“所以他想谋反。”长安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轻飘飘的说:“就如同黑白棋子,迟早要同台对垒。”
楚湘好半天没说话,总觉得这话不应该这么容易脱口而出,尤其是这个时候,鬼知道珏王走后有没有什么棋子被安□□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除了姐姐,什么都没了,索性直言:“普通百姓都想当皇帝呢,匹夫草莽都会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是皇族子弟,如果没有武帝的谋逆,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珏王的!”
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你说想不想抢回来?
要是长安的话,肯定也想拿回来。但是她有点害怕:“你说,珏王要是举兵造反,咱们京都里会不会承认人质被杀死?”
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人质是没有活路的。
长安不想死,不想为别人死,或者说不想为珏王死。
楚湘挺淡定:“武帝是夺得了兄长的皇位,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珏王把江山抢回去,没人会说什么,因为本身就来路不正。”
听着这样的话,长安脸上多了一抹若有所思:“所以说,珏王不会谋反,他是想要……”逼皇帝退位。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两个人交换视线,明显都领悟到了用意。
楚湘倒是不怎么关系,笑着说:“来来来,在来一局棋。”
长安便与她继续下,棋艺是珏王教的,一开始不大喜欢,后来成了无聊的消遣,进步也挺快,虽然赢不了珏王,但是赢楚湘还称,对方总输。
这一盘棋又输了以后,楚湘神色凝重的离开,不久之后带着一只鹦鹉回来,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颜色,很是少见,会张嘴说人话,最厉害的是,每次楚湘输棋一叫名字:“雪衣。”
鹦鹉就会飞快的过来,将快要输了的棋盘掀翻在地,然后嘎嘎笑。
长安试图复盘,这鹦鹉就来啄人,很通灵性,长此以后索性就任由一人一鸟胡闹。她不明白,楚湘为什么不提升棋艺,反而是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耍无赖。
但是还是会和楚湘下棋,重复着输棋,掀棋盘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