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的，有一些图片的指标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约束过。”
“不过同时还有一件事很明显，你们并没有约束到一些核心的条件，所以这些尝试都失败了。”
李维如实回答。
有了在夜之城的经验，他对于赛博精神病，或者说幻肢病在发病时候的表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有某些数值出现了比较大幅度的偏差，那么自然可以推测是使用了几种控制药物。
当然，这种表现在韩校长眼中，就很不可思议了。
看出来的……
他要怎么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连幻肢病抑制药物的研发都没参与，却能从试卷中透露出的信息，把项目的进展推测得七七八八？
“你真不是间谍？”他疑惑地问道。
“就算我有渠道买情报，我也买不起啊，一张照片就要三千万信用点。”
李维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腕表上的读数放在韩校长眼前，心率平稳，说明他刚才没有说谎。
接着，他继续自己刚才的话论述了一番，讲解了一下为什么他认为不能使用药物抑制。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药物需要经过多种机制才能对人脑发挥作用，这意味着阻断剂方案很难做到精确的情绪控制。
比如说，某种药物通过影响人脑的某种神经递质分泌来发挥作用，如果用药物来代替这种神经递质天然的工作模式，就会摧毁人脑原有的工作状态，导致人必须不断增加服用药物的剂量，才能维持情绪处于正常的区间。
当然，理论上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可以用过量药物替代人脑的工作方式，让药物完全接管人的情绪，类似于某款游戏中描述的化学极乐——这是一个听起来就过于疯狂且无法接受的方案。
假如不采取这种方案，只使用小剂量的药物进行约束，那么早晚会有约束失效的一天。
李维讲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一直打着小鼓，毕竟他正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射了箭再画靶。
因为他早就知道，在夜之城人们是用人格芯片来抑制这种精神疾病，精神药品只有辅助控制的作用。
但是他也没有信心在不牵扯出自己穿越者身份的情况下，和韩校长解释清楚这些道理。
这些话，如果让一个普通学者听到了，定然会指责李维的思维过于跳脱，想用一些不着边际的推论来否定还在研发中的方案。
但是他推论中的这些困境，竟然都是自己在实际研发过程中遇到的。
甚至连那个疯狂的最终方案，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本着科学探索的精神，他觉得自己应该给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多一些机会。
“所以，在你的想法里，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案来解决幻肢病的问题？”
“这个嘛……报告校长，我还没想好。可以麻烦您松开我的手腕么，有些疼。”
韩校长又叹了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腕。
这回，他是在叹息，要是真有什么办法，试一试，没准可以成为一个新思路。
李维心想，我真有方法，可是我敢说，你敢信么？
人格芯片——其背后的原理大概是用微芯片的电流影响人脑的活动，这个思路可比化学极乐还疯狂。
还是得做些铺垫，等时机充足了再提。
当然，指头哥那张购药单是能给的，应该比韩校长目前用的药物方案更有效，只是也不适合现在就唐突抛出来。
自己才刚进实验室几天呢，就开始大幅度推进核心工作，难免不让人起疑心。
这应该就是小魔女所说的考验，他已经通过了，那么她当时说的，映虹区背后的冰山，又是什么意思？
异能者，这个词语再次在李维心中出现了。
做试卷的时候，韩校长为了判断他的能力是否来自于异能，还专门测量了他的心率。
在提到姜晚秋的时候，他直言不讳地说她的优异表现来自于一种异能。
想到自己遭遇的两次袭击，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似乎异能这样事物，对于映虹区中的高层人士来说，算不上什么神秘的东西。
李维通过了考验，自然就成了韩校长的身边人，跟着他忙前忙后，按照他的各种指令工作。
比较简单的，比如提取某样数据，或者对某个工件进行加工。
比较复杂的，则是要他使用公式，利用计算器对数据进行处理。
这些事情远比在二层办公室时候整理资料要繁重得多，让李维也觉得有些头大。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餐饭点，韩校长那边还在工作，那自己也没法停下来休息。
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校园，人来人往的食堂，这回轮到他叹息了。
是真饿得慌啊。
终于，一道熟悉的倩影来到了四楼，是曹玲玲。
看着曹玲玲手上拎着的饭盒，他都觉得小魔女比平时好看了三分。
“我来给你们带饭了，一人一份，让文兴酒店的后厨给我做的。”
饭盒里是三人份的饭菜，菜色均衡，一道大荤，一道小炒，一碟蚝油菜心，还有一碗清汤。
以李维的评判标准，这些菜看起来相当漂亮，比寻常餐厅的出品都要精致许多，工夫上也有不少讲究，恐怕出自名厨之手。
韩校长熟练地关上了操作间的门，在一张堆着杂物的桌子上清出一块空间，这就是他们的餐桌。
看来他很适应这种全天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状态。
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李维在心中默念道。
韩校长吃饭的速度比他工作的速度还要夸张，只可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用他的话来说，维持一个生命最基本的营养元素只有六种：碳水化合物、脂肪、维生素、盐、蛋白质、水，在此之外的更多口腹之欲，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就在曹玲玲和李维寒暄的片刻，他已经完成了进餐这个维持生命必要的行动，回头忙工作上的事情。
曹玲玲说，这么多年了，校长都是这个样子，不要太见怪，只管吃就行。
李维自己夹了一筷子，只感觉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盒饭，自然对文兴酒店好奇了起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了解到那家是黑珍珠美食指南上的三钻，所谓一生必吃一次的餐厅，即使像曹玲玲这样的大学教授，也很难订到的。
她也是托了朋友，才买到了这三份晚餐，算是庆祝一下李维入伙。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一暖。
作为漂泊在外的学子，对于李维来说，归属感是很稀罕的东西。
“当然，我还需要提醒你一下，作为韩校长的助理，晚餐之后还有一些很头疼的事务等着你来处理。”
“为什么突然语气这么郑重，难道比算那些数据公式还难？”
“是的，难多了。”
李维疑惑地皱起眉头，究竟什么事情，能让她也觉得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