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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身处梦魇(1 / 1)

舒望惊恐地松开手,从枫霁月身上狼狈爬起,布满泪痕的脸上喃喃着“对不起”。她茫然无措地站着,像极了当年独自出青谷时的害怕,退居在阴影处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枫霁月紧跟着站起来,压抑着咳嗽,来到她身边,重复着说,“我没事,我没有死。”

舒望垂着头,没有回应他,仿佛还沉浸在过去。

枫霁月看不到她的表情,干脆直接在她面前蹲下,牵着她颤抖的手抚到自己脸上,搁在自己脖颈,笑着道:“你看,我好好的。虽然我看着不如别人厉害,但绝不会那么轻易死掉,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都可以承受住。”

“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舒望的伤心被他一骨碌话滚走了,哭笑不得,眼泪还没流下嘴唇就翘起来,哭哭笑笑的,胡乱擦着脸蹲下来,和他面对面。

指腹传来脖颈缓慢地跳动,鲜活的节奏顺着指尖蔓延至她害怕惊恐的心里,安抚着她的波澜的心境。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知晓道歉的话太苍白,甚至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

枫霁月摇摇头说道:“不算疼。”他思索着,伸手拍了自己的后肩膀和双腿,莞尔一笑,“之前的更疼,我习惯了,所以不算疼。”

舒望心中内疚更深,“你可以揍我的,我不怕疼,而且不会受伤。你把我打走之后跑是最好的。”

“你会受伤。”枫霁月轻轻握住她还缠着布的左手,澄澈的双眸在夜晚变得幽深,映着清凉凉的月光,明亮而沉静。

“你看起来很难过,很痛苦,我不想让你难受,也不想让你疼。所以我不想离开你身边,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好,对吗?”

他的眼眸那么温柔,薄凉的月华落进去都有了温度,认真地凝视着舒望,让她能从这双眼睛看到他一览无余的心。

“嗯。”舒望低低应了一声,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变回小时候的姿态,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小声说,“我想吃糖。”

枫霁月眼眸一亮,握住她的手没松,仅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打开储物袋,掏出来一个新包裹,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各色的糖块。

“你想吃哪个?”

舒望觉得他这次做的比之前还要漂亮方正,扫了一眼没动手,蹲着说:“我要最甜的那个。”

“这个。”枫霁月犹豫了一下,指着那块糖没有动,“我的手太脏了。”

舒望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也有些脏,随便在衣裳蹭了蹭,捏起来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席卷口腔,带有果汁的清爽口感,比她之前吃的糖还要好吃。

舒望赞叹道:“你做的更好吃了。”

枫霁月温笑:“你喜欢就好。”他垂眼看了看下面的糖,没说话。

舒望问:“你要吃吗?”

枫霁月点头。她伸手,想起自己的手也不是很干净,她自己不嫌弃自己,但是别人就不一定,犹豫的时候,枫霁月说话了。

他指着其中一个说:“我要吃这个。”

舒望灵光一闪,掏出自己才和温煦裁的一堆擦嘴布,递过去说:“你手盖着帕子再去拿糖就没事了,这些帕子很干净。”

枫霁月拿着帕子,许久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

他拿了一颗糖含在嘴里,一侧脸颊鼓鼓的撑起来。期间他一直握着舒望的手没有松开,而她这次没有抽开自己的手,汲取这片刻的温度一般,回握着他。

枫霁月抬手,用袖子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一直陪她到那份害怕从她眼底散去,糖化一半才起身。

舒望跟着起身问:“你去哪?”

“我去拿你的刀。”枫霁月一见她要起来,忙又把她按得坐在地上,急急忙忙道,“你歇着,我帮你拿。”

舒望跌坐在地,看着不远处的小跑过去拿刀的背影,一时间心中百般无奈。

枫霁月和最初救出来时差别很大,一路上学了许多,言谈举止看不出那种类似于幼童的稚嫩。不过有些时候,他还是会露出孩子气的举止,就比如眼下。

“好像捡骨头的小狗。”舒望小声嘀咕。

枫霁月嘴角噙笑过来,献宝似的把刀递给她。舒望接过来,发现刀身雪亮,显然已经被擦了干净,不免笑道:“谢谢。”

“不用谢。”枫霁月把氅衣披在她身上,坐在她身旁道,“天凉,不要冻着了。”

舒望瞧了他雪白的面容,觉得比起自己,他才是更容易生病的那个,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拒绝他这一番好意。

舒望收刀入鞘,挂在腰后。

心情平复下来后,她将方才经历的回忆在过了一遍,深深地吸气吐息,压住那些懊悔害怕,双手握拳遏制住自己的颤抖。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父母过于爱护她,不曾和她说太多人魔之间的关系,导致她无知茫然,贸贸然做出害人之事。她始终记得张翠怨恨的双眸,也记得第一次杀人的快感和欲望。时至今日,张翠的死依旧是她无法抹去的后悔,是她离家数十年不敢面对的过错。

“我绝不会由着欲望控制自己。”舒望心中默念。

张翠的愤怒埋怨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她,她与之对视,合上眼,将那份怨恨藏在心里,刻在手腕,一刻也不曾忘记。

流淌月光的水蝶展翅停在她眼前,蝶翼上徐徐流动的星月之光交汇成奇异的纹样。水蝶振翅,流光随之扩散,一圈一圈,一轮一轮,慢慢地从边缘破碎溢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变成千万只水蝶,披光向月而飞,驱散深沉黑夜。

水蝶触月碎落,细碎的雨丝含着星光月华,拖着长长光翼倾泻飘荡,在地面闪烁两下便熄灭。

舒望抬手接了一抹光,好似接住了凉凉的月色,在她掌心闪烁了会儿,很快消失不见。

舒望困在过去的梦魇多次见到这只水蝶,当时她只想着真好看,如今一看,枫霁月早就尝试着唤醒她那是假的了。

“这雾气果真是不对劲,难怪那么多人失智疯癫。”舒望思索着道,“映射心底最恐惧无法面对的事,任是谁也无法逃脱。”

舒望活动手腕,从左袖子抖出一节断了的绳子,正是之前即墨琛给他们排排捆着的绳索。

“当时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河面就中了招了。”

舒望四下张望。枫霁月降的细雨驱散浓重的雾气,她没看到来时的河流,这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浪千翻先中了招,接着温煦砍人,然后你就走了,我一路跟着你到这。”枫霁月回忆着之前的事,“那些妖雾在看得见的地方,还在看不见的地方。河水压着雾,我们走过的时候就已经被雾气弥漫,你看的时候就会深陷其中梦魇。”

枫霁月道:“我察觉想要告诉你们的时候,你们全都跑了。我就一路跟着你。”

“还好有你我才醒的快。”舒望起身,把身上的氅衣重新归还给枫霁月,“我们还是赶紧先去找其他人吧。对了,你是怎么用水蝶入梦魇唤醒我的?能对他们用吗?”

枫霁月穿着氅衣,摇头道:“不能。我可以唤醒你,是因为那颗忆珠把你和我联系起来了。”

“这样,没事,总有办法的。”舒望看他穿好衣裳,笑了笑道,“先去——”

林子华的吼叫从斜后方深林传来,打断舒望未说完的话。

“温煦——你醒醒!”

一时间惊飞鸟雀,展翅和枝叶摩擦声哗哗啦啦席卷而过。

舒望和枫霁月一同变了脸色。她迅速抓着他的手腕,拔腿就跑,边跑边道:“我跑得快。”

枫霁月摇摇晃晃的点头。

*

“刺啦——”

凌冽寒煞的长刀带着汹涌灵力,一刀捅破“问天买卦”的扇面,将四个字劈砍成两块。林子华抽扇躲闪,长思刀长了眼似的,擦着他的脸颊瞬过。

刹那间长发削断飘扬,林子华白皙的脸颊亦是擦过一条血线。

林子华咬牙切齿骂道:“就知道你这个笨蛋要蒙住!”眼见长刀横来,顾不得风度脸面,就地一滚,狼狈逃窜出温煦眼前。

方才离开的地上已经辟出一条沟壑,若是他晚点,估计都要成两半一命呜呼。

温煦的战斗力自不是盖的,林子华知道自己水平如何,不会梗着脖子跟他打打杀杀,估计没两下他就得毙命。揣着破烂的扇子东躲西藏,趁着温煦转头,手脚麻利地爬上树,掩在枝叶中屏息躲藏。

变故是在即墨琛说完看见妖雾之后没多久。

先是浪千翻鬼哭狼嚎,没等他和即墨琛看发生什么事,后面的温煦发了疯,拔刀不断地乱砍,偏偏舒望还傻呆呆站着,若非枫霁月反应快,估计就得遭了殃。

舒望跌了一跤爬起来,朝着丛林深处走;浪千翻大喊大叫,惊恐不已;温煦长刀无眼,几次落在他们身上。

捆住的绳索拧来拧去,几人摇摇摆摆站不稳。即墨琛当机斩断绳索,浪千翻率先跑出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即墨琛立刻道:“此处有异样,我们三个清醒,一个追一个。”

林子华点头:“好。”

当时他还特意朝着枫霁月那边看了一眼,结果这小子早就弄断绳子,尾巴似的跟在舒望身后,护着她免得她摔倒,一边还叫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唤醒。

“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小子。”林子华嘀咕一声,悄悄折下一枝往下看。

下面的温煦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眼白布满血丝,极黑的瞳孔映出浓郁的痛苦。面色绷紧,咬牙切齿,几乎能看到唇边溢出的血渍,他恨得极了,手里的长刀毫无章法的乱砍乱劈。

落叶纷飞,丝毫遮不住他的怒气恨意。

林子华复杂地看着下方的深处巨大痛恨之中的人,长叹一息,知晓他困在什么之中了。

温煦身处无数尸身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悲惨惊恐地望着他,冲他传达着临死前的愤恨与不舍。他在那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叔叔、婶婶、长姐以及父母,他们尸身散乱的布满家里,血糊整面墙,滴滴答答的落着血。

血铺满地面,浸湿了他的鞋,熄灭了他从学堂归来的喜悦。

妖兽啃噬骨肉的声音犹在耳畔,咯吱咯吱,在院中,在后方,在上头。温煦握紧了手中的刀,和长姐倒吊的半截尸体对视,浑浊的眼珠映着周围一切,变得灰扑扑,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

他折身,朝着声音来源过去。

他来到院中的树下,上面传来的声音已然止住,唯有血珠飘扬下来,一点一滴,汇聚成一汪热血。

他抬腿踹,只落得落叶纷纷,于是他抬起手,一下一下的砍着那棵树。直到那棵比碗口还粗的树露出嫩白的树心,发出“吱呀”的摩擦声,轰然倒地,藏在树上的妖兽随之暴露在他眼中。

心中的愤怒烧得他理智全无,不管那只妖兽几番逃跑,他都冷漠的将其拽回来,踩在脚下,冷冷地凝视着妖兽的百般吼叫与挣扎,手起刀落要斩断妖兽的脖子。

剥皮抽筋都不能缓解他的痛与恨,必须要砍断四肢,割掉脑袋,挖去心脏才能——

一颗石子不轻不重地打偏他手中的刀身。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只妖兽手持长棍走过来,冲他讥讽的说着什么,而他脚下的那只妖兽恍若见了救命援兵,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怯怯地躲在手持长棍的妖兽背后。

两只妖兽踩在满地尸身上,视若无睹,似是和他说着什么,不过不论是什么他都不想听。不过是些畜生东西说的畜生话,无关紧要的讥笑与嘲讽罢了。

他缓缓地扬起一个冷笑,无暇顾及奔跑而来新的两只妖兽,一步步地往前走。

他走一步,长刀点地的刀尖不断地滴血,很快便滴出一条血线,沾满黏腻鲜血的手紧紧地握住长刀,漆黑的瞳孔淡漠地扫了眼前的四只妖兽。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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