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房内部装修也是淋漓尽致体现着互撞风格,偌大个客厅,中式实木雕花沙发和欧式软装搭配,本是两种格调的极致,却因为这个空间里洋溢着和美气息,看去倒也是别具一格。
尤其见到了张爸之后,她更肯定了“互撞”这种特异审美模式。
张爸没有待人去请,自己趿拉着塑料拖鞋从书房出来了。
王小鱼肃然起身,两手交握恭谨地看向来者,刚说出一句“伯父好。”抬眼细看,便大跌了眼镜。
老爷子跟张妈妈精致讲究的气质截然相反。他满头华发,穿一件很旧的白色圆领老头衫,上面还泼了几点黑墨。如若手里再拿一把蒲扇,俨然是村间地头的农家老汉。唯一显出不同的是,张父身板挺直,眉眼间有着温和却又不容冒犯的气势。
小鱼感叹张氏家族强大的基因,张想,张父以及身在高位的张家二叔,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貌特征。身形高大,浓眉锋利,只是气质迥异,张父温润,张二叔威严,张想则是隽逸。
张父随和不拘,他摆手示意小鱼坐下说话,又着人端来果盘,家长里短的聊着,时不时讲一个张想儿时的故事,惹来满室笑声。
完全稳住了心里那份不安之绪,这样和美的家庭,难怪张想生就一副博爱心肠。
小鱼笑意盈盈,眉眼灵动,干净纯良的模样让张妈妈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又握住她的手。
“喔哟~木头跟你求婚了?”张妈被小鱼的戒指硌了一下手,执起来她柔软的手指端详。
“嗯,是的,阿姨…”她乖乖地答。
手指摩梭着那枚指环,老太太调笑儿子道:“张木头可是有点抠门哦,戒指也太朴素了。”
张想看着小鱼轻笑,他揉她长发,不语。
张妈看两人互动忽地感性了起来,却是喜极的,所以眼泪涌到一半停住,噙在眼眶里打转,“小鱼,有了你真就不一样了,好几年没见他这么舒心地笑过。谢谢你哦,把我儿子又找回来了。”语气里满是欣慰。
扭头看了一眼张想,不知是被感动还是别的原因,小鱼也红了眼圈,她垂眸看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这是一双母亲的手,和王妈妈的粗糙有力不同,这双手白晢柔软,保养得当。但同时,这也是一双老人的手,哪怕她生活优渥,也抵不住岁月的磨砺,所以这双手也和王妈妈的手一样,皮肤松驰、缩了水般干燥起皱,散布着色素沉着的斑点。
对子女大爱无私,为孩子操碎了心,天下妈妈都是一样的。
小鱼反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在表达某种心意,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妈妈揩了揩眼角,站起来去边柜上拿了一个信封,看上去厚厚一沓。她塞到王小鱼手里,道:“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初次来家里,按这边的规矩是要给准儿媳封大礼的,送钱就显得俗气了些,不过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王小鱼诚惶诚恐,手足无措,她保持着一个拒绝的姿势看向张想,那人微笑颌首,“拿着吧,妈给的。”
双手接住,嘴里喏喏着,本来该给二老备礼来着,怎奈张想突然告知她来C市,一切都措手不及。
还没待她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厚信封,张妈一席话又让王小鱼囧到无地自容了。
老太太说:“抽时间去把证领了,婚礼慢慢计划,可以晚些举行,我跟你爸也抽空去趟Z城拜访亲家。木头都四十多了,他等不及,我们也等不及要抱孙子呢!”
呃~这个嘛……
……
中午,在张家老洋房吃了一顿相当有品质的午餐。保姆李阿姨精于厨艺,跟随张家多年,做得一手淮扬系好菜。满桌的佳肴精致,餐具考究,可能因为张妈妈是南方人的缘故,饭菜口味偏甜,以素食居多。
围绕餐桌的气氛非常温馨,张妈妈小口细嚼,吃相优雅,映衬得王小鱼也赶紧端正坐姿。其实顶不习惯这样的饮食结构,她一北方大妞,口味偏重,虽不至挑食,但张妈拿公筷一次又一次夹到她碟子里的菜肴渐渐堆成了小山。
她拿眼神向张想求救,还没来及得到回应,张妈妈就又一筷子类似葱白的东西夹了过来,说道:“这个很好吃的哦,清烧蒲菜,保持身材最理想的食物,几乎没什么热量。不过性寒凉,不易多吃,来尝一尝。”
话音落,张想伸碗接了过去,一并把王小鱼碟里的菜都拨到了自己碗里,他抬头认真地对着张妈妈说道:“妈,您是身为舞蹈家的才注重这些,小鱼又不是你的培养对象,这些素菜还是给我吧。”
“是啊,我都跟着你吃了一辈子素食了,祸害我一个人得了,且饶了孩子们。”张父眼皮也不抬的附和抗议。
张妈有些孩子气地把筷子一放,瞪着张父,也不言语。
老爷子放下碗筷轻拍她的手背,“好了,也不怕小鱼笑话,她可是第一次来家里。好好吃饭,别置气。”语气里竟是宠溺的。
张妈妈像个小学生似的瞥着张父表达不满,“哼”一声端起碗来,扭转头对小鱼说:“我是看着你的面子才不跟他置气的。这老头子看不惯我,我又何偿看得惯他。”话音落,笑容起,老太太眉眼弯弯,皱纹漾在眼角像是绽开的花儿。
虽是斗嘴,却是满满地爱意。王小鱼捂嘴窃笑,好有爱的张家父母,理想中的神仙眷侣大抵便是如此吧。
饭后,张想偕小鱼去楼上卧室稍事休息,等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再去观音寺。
“小乖,妈让咱们明天回Z城,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