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顾瑾珩往被衾里藏了个东西,太医也对她的突然闯入有些惊讶,神情中透着不自然。
蹙了眉,她走过去,“是什么?”
顾瑾珩摇摇头,但不吭声。
“给不给看?不给看我就掀被子了。”裴奈恐吓他。
顾瑾珩思忖了半晌,从被衾中掏出了藏着的特质羊皮水袋,裴奈接过来,一摸,手上便尽是暖热。
遽然反应过来,她伸手探向顾瑾珩的额头,没有烫感。
“奈儿......”顾瑾珩有点慌张。
“......你和太医合起来哄我?”裴奈生气极了。
“奈儿你别气......”顾瑾珩还说着什么,但裴奈不想听,转身出了去,她觉得她,需要冷静冷静。
她走出去后,迎着凉风,大脑也才清明一些。
环顾四周看了看,她下意识就往种树的那里走去。蹲着拾起前几天撂在那里便一直没人动过的铲子,一边刨土玩,一边想着刚才的事。
她倒也不是气她自己被哄的来回跑,而是气这几日忧过的心。
越想越烦躁,乍一回头,看见有人举着火把从农屋那边朝此而来。
顾瑾珩派人来找她吗?
她不想理会,装作没有看到,低头继续刨土。
可直到她听见一声,“奈儿......”
裴奈忙回头,看见顾瑾珩披着外衣立在十步外,身后随着两个侍卫。
心猛地重重一颤。
“你怎么下床了?!”裴奈起身赶过去,“下床就算了,跑这么远,为什么还不找人扶着你?”
顾瑾珩没有作答,只是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外衣抖开来,把裴奈护住。
有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声音弱弱的。
“......前天晚上是真的烧了,这两日没有,只是我想同你睡在一处,可寻不到法子,便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奈儿你别气了,夜里凉,先随我回去可好?”
裴奈自回头看到他的那一刻便不气了,此刻却心绪复杂,有说不清的滋味。
但不管怎样,心疼占了多半。
她将他臂弯搀过,扶着他缓缓往回走,虽不忍心凶他,但还是皱眉道:“顾瑾珩你傻吗?......我散散心待会就回去了,你伤成这样,怎么能下床?”
“你出来时穿的太薄,会着凉,别人来接你你不一定会跟着回来......”他低头看着她道。
所以我只有自己来接才能放心......他想着,却没说出来。
心已快酥掉,裴奈没再接话。
到了屋子里,她扶着顾瑾珩躺下,直到掖好被角,才说道:“好了,那在你养好伤我们回朝阳前,我都睡这个屋。”
下人都已退了出去。
裴奈吹灭了灯,躺到另一张床上。
“奈儿......”顾瑾珩的声音在幽幽的夜里突然响起,“你真好。”
“睡觉!”裴奈回道。
之后顾瑾珩才安心地睡下,二人都缓缓入眠。
......
接下来的几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他们本以为那些事情会停息一段时间,可四天后的清晨,都城那边又出了事......
裴奈和顾瑾珩刚用完早膳,鞠言派来了人,禀告称,洪文远昨夜死于家中,鞠言和江岳滕已在查,但此事比较严重,问顾瑾珩是否需要亲自去现场看一下。
裴奈以前就听过此人的名字,但印象不深,有些疑惑地看向顾瑾珩。
顾瑾珩解释道:“监察御史......此前发生的一系列官员遇害案,因牵扯的势力不简单,所以背后有些事情是他在查。”
裴奈瞬间明白了......
灭口。
“他身边没有足够的人保护吗?......毕竟此事如此危险。”裴奈问道。
来禀报的人回答道:“今早上朝时迟迟未见洪御史,陛下派人过去,但派去的人敲门无人应,随后强行闯入,却发现洪府......举家被屠,包括所有的明卫暗卫在内。”
“夜晚外面的人没有听到丝毫动静?”顾瑾珩皱眉。
“是。”
裴奈手有点抖,一阵惶恐,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下手如此狠毒,为了掩埋住真相,整个府里的人,他连妇孺都不放过。而且不止是为了隐藏什么,似在恐吓并且警告所有人,查此事者,后果同他。
什么人拥有这么大的能力,在天子脚下,悄无声息就杀害了一府的人,还是主监察的御史。
其次,官员遇害案发生,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刺客和地宫的事还没有处理,官员遇害案又再次发生,邬族的刺客,以及先前在李府,那人死前吐出的话......邬族天下。
这一切会不会有联系......裴奈越想越不安。
顾瑾珩似乎感觉到了,将她的手拉过,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