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人夸秦溱相貌的,还未有说秦溱丑的。这脉把得极准,秦溱果然登时大怒,一把抓起旁边一把枯枝烂叶卷成一团往井里一砸:“我就让你服!”说完,朝着山下疾步而去。
陆简之和秦溱一去许久不回,王森焦躁,连连抱怨:“哎,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这怜香惜玉的毛病改不了!我看迟早有一日要毁在这事上!”
方槐听他这话不乐意了,拿马鞭指着他鼻尖:“我爷是慈悲心肠看人姑娘可怜才帮一把,又不是因好色。你倒把我话给我讲清楚,我爷从前绝少往那烟花地走,是怎么个毁在这上面法了?”
王森啧一声,尴尬地拨开眼前的鞭子:“槐哥儿,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急什么?”
李云飞劝和:“二位别争了,还是好好看着马车为上。他们若再半柱香不回,我去看看。”
方槐道:“我也跟你去!”
正说着,山坡一个白影一闪,秦溱打原道奔回来,挽着衣裙下摆,花容失色,喊道:“快来人啊!救命!”
众人神色大变。李云飞迎上前去,高声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秦溱从荒道上跑下来,一下力竭跌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与陆公子刚到山坳里,那伙贼人去而复返,陆公子护着我我才勉强逃脱……那群贼人手里有刀枪,你们、你们快去救救陆公子吧!”
她说话间神情仓皇,满是愧色,李云飞微觉异样但情况紧急也不容多想,当即拔刀在手冲上山去。方槐在后面叫一声“等等我”,把马鞭子插在腰带里,也急匆匆跟了上去。
这就剩了王森和一个小伙计还有秦溱三人在路上。王森这条老狐狸看看山梁上,又瞧瞧大路前后,愁眉不展。这下若是玉料失窃,怕是一大半的责任都要砸在他脑袋上。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和小伙计要把秦溱扶起来,结果秦溱身子软绵绵根本拉不起来。王森伸手往她鼻下一探,已是有进气无出气,断断续续,要死不活的样儿。
王森慌了,对小伙计道:“这姑娘气不顺,怕是不好!我去拿点薄荷膏,你好好守着。”
小伙计才来陆家一年,没遇过什么大变故,一听强盗二字早已经慌神了,结结巴巴答了一声。他看王森钻进了后面马车,回头,发现秦溱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瞧着他:“小兄弟,我有一件事托你。”
这好看的人就是沾了些泥带了些灰也好看。小伙计早就瞧呆了。秦溱坐起身来,拢拢散乱的青丝,从袖子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给他,笑道:“这是方才陆公子给我的,说让我立马交给那位老大爷,十万火急。我走不动,你可帮我转交一下?”
她一笑嫣然不可方物,小伙计哪有不肯的道理,接了纸条往后面走。
王森正在几个包袱之间找药箱,帘子一打,小伙计也钻了进来。王森奇道:“我不是叫你守着那姑娘吗?你怎么也进来了?”
小伙计道:“她说少爷有纸条给三爷您。”
王森接过东西。纸条本来就小,还翻来覆去叠了好几层,王森展开一看才发现是一卷经书上撕下来的一小片而已,上面仅有八字“凡所有相,境界虚妄”。
小伙计抓抓脑袋,不解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王森面青如铁:“意思就是你上当了!”
车外马蹄声骤起。王森一脚踹开小伙计,从车厢里跳出去,眼前只有滚滚扬尘,哪儿还有马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