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之就是再蠢,也该悟了,在井下跌足大惊:“原来你是装的!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我,还是为我家的货?”
秦溱呸道:“脸大如斗,你也配!”
陆简之道:“那就是为了我家的货了!你是贼?!”
他既认秦溱是贼,秦溱也不辩驳,干脆承了这个名头。陆简之又问:“你既然知道我身份,该是早有预谋?”
秦溱道:“雾城一带谁人不知您陆少爷大名,至于有谋无谋,成事便是神谋,何须计较。”
陆简之趁她说话,悄悄攀住井壁想往上爬,可惜井壁光滑,没有借力攀援的地方,他试了两次,刚爬不过半丈就滑倒下来。陆简之空有一身气力施不上,想想自己一片善心反倒被欺,怒不可遏,在井底破口大骂。
他是商家子弟,三教九流都有来往,会的怪话多,这下是倾囊相授,骂得花样百出,秦溱却淡淡一笑:“陆大少爷可消停些,在井里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我只问你,我这一手你服不服?”
陆简之大怒:“鬼蜮伎俩阴损下作,你若不是一副弱质女流的样子,我怎么会上你这贼婆娘的当!”
秦溱摇头,悠然道:“我既是弱质女流,你为强壮男子,我以弱胜强,岂不是更有本事?”
陆简之气得不行,咆哮道:“笑话!天大的笑话!今儿是什么日子,山精野怪都出来横行,坑蒙拐骗的强盗也敢说自己有本事?!”
秦溱自知确是胡说八道,但面对这小子却硬是咽不下一口气,是诡辩也要辩上一辩:“如何不敢?你我从未萍水相逢,我能令你信我不疑那就是本事。”
陆简之厉声道:“那也是你长了一副装痴卖傻的皮相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我好心,几个人信你!欺瞒良善,你也不怕现世报!”
那井多年未有使用,井口落了厚厚一层灰。秦溱右手食中二指在井沿上一抚,又轻轻将那之间上的尘沙吹去,愉悦道:“我这皮相乃爹妈生的,我量才度用,怎就不叫本事?我告诉你,我不靠山不靠水,靠我自己堂堂正正骗你,吃的是安生饭,心安理得,这就叫有本事,你养尊处优,一呼百应,却偏偏耳聋目瞎,有眼如盲,这就叫没本事!”
陆简之气绝,无处发泄,只能拿头砸墙:“好好好,常听说这年头乱,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我竟被一个贼婆娘说教!好得很!”
秦溱点头:“孺子可教。色令智昏,你以后若遇见好看姑娘先别急着献殷勤,且多留个心眼。”
“好看姑娘?”陆简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秦溱眉头一紧:“我说错了?”
陆简之笑得更大声:“没错没错,你那大‖麻子倭瓜脸确实好看得紧!”
两军对阵,先急者输。此先一直是陆简之处于下风,不想一句话秦溱就变了颜色,横眉冷目:“你再说一次!”
陆简之笑好半天,差点被呛到,果真字正腔圆再说了一次:“我说你那大‖麻子倭瓜脸好看得紧,芝麻大的麻子,八十年的老倭瓜,着实好看,我因为可怜你这相貌被你骗了,真是输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
陆简之虽然身处险境,然仍忍不住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他见秦溱忙乱中形容依旧整齐,必然是个自恃容貌的,故而破罐破摔来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