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盖住小隐城。客栈屋檐,各色灯笼高高挂起。
门口两侧,小商贩们正热情的吆喝着,包子热,米花香。
一位娇姑娘手捧花灯漫步。她的情郎在街对面,两人隔着宽阔的大街同行,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此刻,胡莱的心却是凉飕飕的。
李铭这小子平时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怎么就招惹上了官和贼?
转念又想,那些家伙还要需要招惹吗?闻着钱味就来了好吧。
飞燕帮那帮人有一招叫作栽赃陷害,往人行李里塞点贼银,然后找巡捕过来抓人,来个“贼喊捉贼”。
官贼联手,敲骨吸髓。
如今他们居然盯上了李铭,此子危矣。
胡莱认可的人不多,李铭便是少数中的一个。这李铭以前是他的贴身侍童,胡莱在前头张扬胡闹,李铭在后头收拾残局。主仆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发小。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李铭说道:“兄弟,走,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这儿的花楼,给你找两个头牌姑娘,帮你洗洗风尘。”李铭听了有些犹豫:“少爷,我不太喜欢那种风月场所。”
“那给你找四个如何?走走走,你还叫我少爷,就得听少爷的话,趁你媳妇不在,就当是陪我去了。”胡莱不由分说,强拉着他走。
走到一个拐角处,胡莱突然问道:“你住在客栈哪一间房?”李铭如实回答说:“地字六号。”
两人行过一段距离,胡莱掌心一翻,手中凭空出现了个葫芦。他轻轻拧开盖子,对着里面吩咐道:“蚂蚁们,去把那家客栈地字六号的行李都给我搬过来,记住,不能被人发现。”
说完,他从葫芦里倒出一大群黑蚂蚁。这些蚂蚁仿佛通了人性,一接到命令就整齐有序的朝客栈的方向前进。
“一会宵禁了可能回不来,我们直接在醉花楼住下得了。我帮你把行李带过来,省得你心里老惦记着。”胡莱解释道。
两人刚在醉花楼落座不久,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蚂蚁就把李铭的包裹搬到了胡莱面前。
胡莱打开包裹仔细检查,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两锭官银。他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把官银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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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常感应追踪符,到黑乎乎的园林里找到子期,他正在静坐修炼。
吴常打趣道:“小友,你呆在这地方可不怕蚊虫叮咬?不如到我家去吃个晚饭如何?”
子期站起身来,轻轻摆手,笑道:“蚊子可不敢咬我。修仙可辟谷,吃喝对我而言,已不再必要。哦,对了,吴兄,关于胡莱,你劝说得如何了?”
“我刚跟他说了,他一开始很感兴趣,后来想想又有些迟疑,说要再考虑两天。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他走的。”
“那位胡莱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吴兄如此看重?”子期暗想,那人有钱是有钱,恐怕,吴常不止是找人提供路费那么简单。
吴常解释道:“他是金银道门弟子,有好多只银老鼠,那些灵物能日行千里,速度惊人,对我们赶路大有帮助。”
子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也好,利用这两天时间,深入了解一下飞燕帮和城令府的情况,探一探自己重生后的人世变成什么样了。
两人一同回到吴常的清舍,一进门,侍童便乖巧的端上酒来。
然而,吴常却挥手示意童子拿回去,说:“今晚不喝,怕误了事,我得好好想想如何说服胡莱。”
此言一出,吴常与侍童都惊呆了,四目相对,好像都不认识对方。
要知道,吴常可是个出了名的酒鬼,醉卧席,醒再品,这几年来,就没有一觉不是醉着入梦乡的。如今拒绝,好比那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反常。
他惊愕的打量着子期,这少年真是个变数之人,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变了,实在不简单。
饭后,子期开始问起飞燕堂的事情。
“小友,你怎么突然对他们感兴趣了?”吴常猜测,这位仙家小友可能要打抱不平,劝道,“这其中的水可是很深的。”
子期笃定道:“我乃修仙之人,束手旁观他人苦,有何颜面自称仙。请吴兄明说吧。”
说之前,吴常抛出一把铜板,轻轻一摇系在腰间的铃铛,铜板们便如蜜蜂般四散而飞。它们在屋子四周巡逻一番,确认没有窃听者才飞回他的袖中。
“告诉你可以,希望你别去管,尽快出发才是真。整个朱国都差不多这样,只是这里山高皇帝远,更严重些,换谁当官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小隐城内,有一个叫飞燕帮的黑帮组织,飞燕这两个字在小隐城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帮派成员自称为“燕子”,他们行动诡秘,出手毒辣无比,在小隐城内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据说有一个村民不过抱怨了几句飞燕帮,结果第二天尸体就被挂在了城墙上。
又说,这飞燕帮不过是这城里的冰山一角罢了。
子期眉头紧锁,质问道:“敢问吴兄,这冰山下究竟是什么?”
吴常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叫来侍童,吩咐道:“待会再洗碗,你先跟子期小友讲讲你爹的事情。”
侍童站在子期面前,眼眶含泪,哽咽道:“自从阿娘去世后,爹爹就一直闷闷不乐,经常去赌坊里找刺激。他说,赌钱时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可是,他输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把我押给了吴老爷做仆人。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回头,现在家里的田产都已经输没了。”
吴常补充道:“小隐城令明面上不方便办的事,都交给飞燕帮去办。就像城令府出售田契和屋契,暗中让飞燕堂设局拉人赌博,设陷阱让他们输得倾家荡产,卖田卖产,最后那些契纸又回到了城令府,重新出售。”
子期冷哼一声,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只是未形于色。
吴常摇了摇头,道:“明早官府有个案子开庭,要不,一起去看看这的官府什么样?”
“哦?”子期抬头,“什么案子?”
吴常神秘一笑。“我期待了好久,你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