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啊,看你瘦的。”
茹阿婆坐在石桌前,拿筷子给程瑜夹了两块肉,笑眯着眼睛说:“都做娘的人了,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来,多吃点肉。”
程瑜:“……”
“对了!小象都二十多的人了,你这当娘的,咋还不给他娶媳妇儿呀?”
陈象:“……”
茹阿婆放下筷子,身子往陈象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小瑜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够难为她了。
放心,婆婆这些年存了不少钱,吃过饭我就去找邬医生,打听一下、她们家要多少聘礼。”
“……”
娘俩无奈的对视一眼。
饭菜摆桌上还没几分钟,茹阿婆就开始问东问西,最后还聊起了陈象的婚姻大事。
即便是娴静、沉稳的程瑜,之前也被问得有点犯迷糊。
她踢了下陈象的小腿,然后朝茹阿婆扬了扬下巴:什么情况,打哪儿拐回来的老太太?
陈象快速扒了两口饭,指着边角刚探出脑袋的嫩草,小声说:“婆婆,它们聊什么呢。”
“在外头不许乱说话!”
茹阿婆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偷听,方才垂下眼皮,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象,一定要记在心里啊。”
“……,好的,我记住了。”
茹阿婆扶着桌沿、缓缓起身,拿起水杯走过去,弓着腰倒了几滴水,嘴里念叨着:
“小青它哭了。说土太硬,没水喝,还说……来的时候,风太急,要不然呀,它就可以看见大海了。”
趁着茹阿婆在那儿念叨,程瑜瞥了眼对面的陈象,见他点头确认,顿时皱起了眉头。
对很多人来说,超凡能力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没有自保能力,很可能变成某些人的武器,也有可能成为……工具。
这老太太刚还说‘怀璧’,明显知道内中险恶。可陈象是怎么知道,她可以跟植物沟通呢?
似乎察觉程瑜的疑惑。
陈象看了眼喃喃自语的老太太,悄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问了句,婆婆、你怎么认识我呀,她就说……”
“行,我知道了。”
程瑜走过去、扶着茹阿婆坐在石凳,笑着说:“婆婆,你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儿的呀?”
“嘿嘿嘿……”
茹阿婆似乎想到了什么,左手摸着脸颊、笑得很是开心:“茹花,我爹给起的,他经常说,我刚出生那会儿……”
程瑜也不着急,陪着老太太边吃边聊,但是除了名字,其中有许多矛盾之处。
茹阿婆一会儿说自己是北方人,一会儿又说冬天不下雪;一会儿说就俩儿子,一会儿又说老闺女如何如何。
暗自记下她在滨城的落脚地,程瑜把人送回病房,回到院子,坐在石凳就瞪了陈象一眼。
“妈,您别急着生气啊。我就是担心婆婆的能力,万一以后被人利用……”
“想法不错,可是,你总该提前打个招呼吧。真要没机会,动脑子想想也行呀!”
陈象把筷子递给程妈,陪着笑脸说:“下次一定。可是光用脑子想怎么行,您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
我还真是。
程瑜这几天也想明白了。
陈象对自己没有隐瞒,又不怎么接触其他人,所以听见心声的机会也不多。
她打开陶土瓶,自顾喝了口酒,就把昨晚儿和白幽夜的谈话,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通灵招灾是什么玩意儿?
‘前世’自己肯定学过内丹术,也拥有了能力,怎么会……
陈象琢磨一会儿,自语道:“经脉改变……就无法感知元气,那我看见的氤氲之气是什么?”
???
边上的程瑜心里一顿,皱眉道:“小象,我不是说等等,你怎么……?”
“妈,一号那天我就已经……如果没有修行,就不能看见你身上的气息,之后也不可能进到巨蛋空间……”
陈象把疑惑暂时记在心里,笑道:“你也别担心,福祸相依,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是。白幽夜的话不一定对,改天我再找人问问。”
“好的,不过,修行内丹术的事儿绝不能提。”
“我明白。”
程瑜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了,我刚才跟婆婆在房间聊了会儿,她说……
昨天晚上啊,听见草儿在聊天,说陈象是神官下凡……今天又闻见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会把秘密告诉你。”
“我有什么味道?不过神官、既然白幽夜昨天提过,这也印证了婆婆的能力。”
陈象摸索着下巴,沉吟道:“也不知她是以前迷糊,还是元气出现造成的;奇怪的是,一位快七十岁的老太太……”
“不难理解。”
程瑜说道:“我上午找过邬医生,她说、病人的体质是主要原因,但许多人还有个共性。
心有执念。
我们没有觉醒能力,你刚好趁着下午出门,去一趟茹阿婆家,或许能找到‘念’的佐证”
“行吧。”
陈象有点犯愁。
才刚从停尸间活着出来,自己就被郭金盯上了。
这还是有记忆残存,提前把他认出来,却还是修行了内丹术……想到郭金说过的话,他心里就堵得慌。
——修复受损的经脉,学有所成……万般道法皆可修行。
这老登可真敢吹啊。
想到脑袋里现在装了‘前两世’记忆,陈象心里就更愁了。
他双手握拳、贴在太阳穴揉了揉,叹声道:“妈,你说……如果现在的我们,最终、还是会成为下一个我的记忆。
那样的话……”
咚!
程瑜抬手在儿子脑袋敲了下,又给自己灌了口酒,朗声道:“放心,有妈在!”
“咱还能怕一个牛鼻子不成,就算后边还有其他人,我也会把他们揪出来!”
“再者说,人终归要死的,活在记忆里又怎么样。如果再有下回,妈过去找你!”
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好似一场及时的春雨,安抚了陈象略微荒凉的内心。
“好。”
……
海啸过去半个月。
城市里车来车往,两侧人行道的路人或是步履匆匆、或是悠闲漫步,跟从前没有任何异异样。
陈象坐在SUV后排,望着窗外的街景,呢喃道:“这次,或许不会出现那般情形了。”
“什么?”
“没事。”
连稚坐在副驾驶,双臂环抱着、侧过身问:“陈象,潮弯街位置偏僻,你去那儿做什么?”
“帮朋友浇花。”
半个小时后。
陈象走进两米宽的小巷子。
站在茹阿婆家门口,他正要拿钥匙、却发现大门没有上锁。
“连小姐,我进去看看,麻烦你们稍等一会儿。”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