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见珠儿在冲洗衣服，便问，“姑娘还在房间？”
“嗯。我去叫她出来。”
“你先洗完吧，我们等一等。”
朱晏清已闻声出来，见了白玉堂，不觉打量了几眼。
“这是我朋友，他叫唐玉——这是朱姑娘。”
白玉堂点头道，“朱姑娘。”
“唐……公子？”朱晏清拿不准怎么招呼，看了看展昭。
展昭笑笑，道，“对，唐公子。”
三人到堂前坐下，展昭道，“他是我好朋友，我跟他说了一些你们的学问，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你再跟他说一说吧。”
“他家是这儿的吗？”
“不是，他……是我路上送了信叫他来。说……这里风景不错，叫他也一起前来游玩。”
“哦。”
“听说朱姑娘家是海上做买卖的？”白玉堂看看朱晏清道。
“呃……对……”
“不知都买卖些什么东西？”
“呃……瓷器什么的，乱七八糟的。”
白玉堂又聊些海上风浪，朱晏清只得胡乱应付，将什么风带乱说一气，白玉堂倒不知如何接口，展昭看得暗暗好笑。
说了一会，白玉堂忽然向朱晏清看了片刻，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展昭看他竟当面就这样问，不由苦笑，便向朱晏清笑道，“我都跟他说了，你家是在海外做生意的，他偏还瞎猜疑。他要是还问，你只管瞎编。”
“真的？那我就编了？”朱晏清便也笑吟吟地向白玉堂问道，“我是什么人？那你是什么人？”
“我看你家未必就只是生意人这么简单，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底细？”白玉堂看她问道。
“我见不得人的底细可多了。”朱晏清想了一下笑道，“其实……我是从女儿国来的。我是在王宫的花园里照料花草的，他们都叫我花女……”
“叫你照料花草？那你们国王的花园怕不是早成了荒地了。”展昭不禁笑道。
“去去去——有天我们国王说梦见一个男子，可以做她的夫君，就叫我们都出来寻访。说要是能找到，回去肯定大有赏赐。”
“你们国王怕是心疼她的花园了，又不好意思说，才想办法支开你。”展昭又开玩笑道。
“不是，是真的——”她越说越来劲。“其实，是我们国王从前见到了你们中原过去的一个……一个人，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叫我们来找他。”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她。朱晏清笑嘻嘻地道，“看我编得怎么样？你要是想听，我继续给你编。”
“你说。”
“就是……就是……也没什么了，就是这样了，我就是在找，还没找着。”
“你们国王既有情，那人为何没有留下？”白玉堂问道。
“他就是……非得回家。”
“他已经成家了？”
“当然没有，我们国王可不会喜欢一个有老婆的。”
“你们国王多大年纪？相貌如何？既然那人不肯，恐怕……”
“我们国王当然年轻漂亮，貌美如花。不过那个人非得回去。他就是想回自己家乡，不想一直待在外边。”
“你们那里为何叫女儿国？白玉堂又问道。“真的都是女人，一个男人都没有？”
“对啊。”
“那怎么会有那个人能见到国王？”
“他是客商，路过那儿的，这种不算。”
白玉堂点点头，迟疑道，“你们那里要是没有男子，又如何能……那你们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朱晏清见他吞吞吐吐，想了想方猜出他的意思，也有些尴尬道，“有处泉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是重新编一个吧。”
“你不说说你要找的人是谁了？”展昭道。
“我还没想好说谁呢。”朱晏清笑道。
“不是个和尚？”
“当然不是，我们国王才不会喜欢出家人呢。”
“那……那个人，他人怎么样？”
“当然是超级好了，又英俊又温柔，又聪明又善良。”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也聪明，又住在海边的，我倒帮你想到一个。”
“谁呀？”朱晏清笑问道。
“一只小白鼠。”
白玉堂脸色微变。
朱晏清兀自不觉，只笑道，“他？你怎么想起他来？他不行吧？”
“他怎么不行？”
“他……嘻嘻，好吧，是把小白给她我还不舍得呢，我觉得我家国王有点配不上他。”
白玉堂不觉皱眉，看了看展昭。
“你家国王还配不上他？”展昭笑道，“那得给他配个什么样的？莫不是得你这样的配他才行？”
“去去去，你才行呢——他当然要找一个又好看又温柔又真率又武功也好的才行。”
“你这也太难了——不过良缘自有天注定，或者他真能找着一个那样的也说不定。”
见白玉堂皱眉不语，展昭向他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海边有个陷空岛，上面住了几位侠士，有一个外号是锦毛鼠的，叫白玉堂……”
“白玉堂？”
“你不知道吧，他是一个少年侠士，文武双全，出色得很。”
朱晏清眼波微动，含笑不语。
白玉堂看看他们，忽然道，“你们说的是白玉堂？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听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
展昭不意他来这么一句，不由暗叫不妙。果然朱晏清登时沉了脸，望着展昭，问道，“这是你跟他说的？”
展昭慌忙道，“我怎么会这么说？他……他这人有毛病，你不要理他。”又向白玉堂责骂道，“你有病是不是？白玉堂什么样关你什么事？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你再这样胡说，还是赶紧走吧，别在我们这里了。”
好在白玉堂没有再说，朱晏清却也自己发起愣，不说话了。
展昭不知她想什么，只得劝道，“你不要理他，他这人……”
朱晏清微微蹙眉，看着白玉堂轻声问道，“你真的听说，有个白玉堂，他是坏人？”
白玉堂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展昭也一时没有想明白她的意思。
“要是你们这里真的有个白玉堂，但他是坏人呢？”
“不会，他不是坏人，我知道。”展昭道。
朱晏清叹了口气，又喃喃道，“没事，他要不是好人，我就当他不是就好了——我就当他不是白玉堂，是别人，另一个人跟他同名……”
“不用，你不用这么想。我想白玉堂肯定好得很，你要见到他，必定不会失望。”展昭道。
朱晏清终于笑了笑。“好像你真的很知道一样。”
“我总比他知道。”
她摇摇头，又问白玉堂，“你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听说的？你是听谁说他……他那样？”
“我……”白玉堂一时倒不好说什么了，便胡乱道，“我猜的，听这名字不像什么好人。”
朱晏清看了白玉堂一眼，没再说什么。
白玉堂又道，“你们国王要真想找夫君，那我也想起来一个，也还马马虎虎——他叫展昭，你有没有听说过？”
朱晏清笑了笑。“他？他应该没出过海吧——展昭你也知道？”又向展昭问道，“是你跟他说的？”
展昭摇头道，“我跟你说过，的确有这两个人，很多人都知道，你现在信了吧？”
朱晏清想了想，摇头道，“肯定是你跟他说的。”
“好好，你们都不信我。”展昭故意气忿道。
“还有谁不信你？”朱晏清问道。
“他。”展昭看看白玉堂道。
“唔？”
“我跟他说我们是去种树了，他却死活不肯信。”
“为什么不信啊？”朱晏清笑了笑，问道。
“因为你的树太古怪了，”展昭叹道，“要换了是我我也不信。”
“嗯。”朱晏清只答应了一声，沉吟道，“难道你们这里真有的有……展昭……展明——哎，你名字跟他还有点像呢。”
“对啊，而且我也跟他一样，也有把剑。哎，要么这样，要是真像你说的，这里真没这个人，不如我改叫这个名字也不错，你看怎么样？”展昭笑道。
“嘁——”朱晏清翻个白眼。
“要是几时见了那个展昭，一定要跟他比一比。”展昭又笑道。
“得了吧你。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不吹吹牛心里就不舒服？”朱晏清笑道。
“我只说跟他比一比，又没说我就能赢他，怎么是吹牛了？”
“你说跟他比，就已经是在吹了。你要说你能赢他，那你是要上天。好比你说你要跟李白比写诗，那就是在吹牛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他比。你要说你能赢了李白，那你不是吹牛，你是疯了。”
白玉堂也不禁莞尔。
“当然展昭没到李白那个水平，那人家也是专业的——专业里边排前几的——一般人就不要想着能跟那种国家队的比了。”
“好好好——想在你面前吹个牛就这么难。”展昭笑道，“那白玉堂我肯定也不能说去跟他比了，是不是？”
“那当然——他怎么不得打你十个？不对，一百个——一百个有点多，二十个吧……”
白玉堂忍笑轻咳了一声。
“对了，”展昭向白玉堂问道，“要是女儿国国王看上了你，想让你去当她夫君，还把国王让给你做，你肯不肯？想不想留在那儿当女儿国国王？”
“你呢？”白玉堂反问道。
“我……我还真不知道。展昭想了想道，“那不是一个能陪我练功夫的都没有？也未免有点太没意思了。”
“哇，都荣华富贵了美女相伴了，你还想着练功夫？”朱晏清佯作笑他道。“看你装的吧。”
展昭笑道，“这样的荣华富贵来得轻易，怕不知哪天就没了，还是功夫练在身上才是自己的——我也的确是喜欢练功夫，不全是装，就跟你喜欢看手机看书一样。莫非你要是荣华富贵了就可以不看书了也行？”
“要能当国王，那肯定就行。”朱晏清笑道。
“是在一群男人里边当国王，一个女人都没有——那些男人还都没什么学问——那也可以？”
“呃……那……”她不禁踌躇不语，想了一下道，“那就比较诡异了——不过谁说我们女儿国的就都不会功夫？说不定都比你还厉害呢。”
展昭笑道，“她们能比你强就不错了。你虽然没练过，不过看你手脚也还利索——要是能都比我厉害，那她们是要上天。”
朱晏清忍不住笑。“好好，不跟你说了。那我换一个，不说这个了，重新编一个吧——”她想了想，又看看白玉堂，微笑道，“其实，我是外星人。就是，我们是从星星上来的。”
“你们？”白玉堂看她道。
“对，还有很多人，我跟他们失散了——不然我一个人开一个飞船过来也太浪费了吧——唔，我可以开一个小型飞船。不过我还是喜欢超级大的那种，里边有各种场地可以活动，小飞船太闷了，也没人跟我玩——主要是，要是万一中间要有什么事，也没个人帮忙。一个人飞这么远，想想就可怕——其实我们喵星正在计划攻打地球。”
“喵星？”
“就是猫咪。我是从猫咪星球来的。其实我是一个猫精。我经过刻苦训练，终于掌握了变身成人的本事，所以被派到你们这里来做卧底，结果被他发现了——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地球？是因为我们星球上的老鼠都被我们抓光了，你们地球上的老鼠就越来越多，所以我们决定远征地球……”
“你要这么扯，小心他待会抓只老鼠给你吃。”展昭笑道。
“别——我变成人了就不能吃老鼠了。”
“你是不是也是只猫精？”白玉堂看展昭道。
“那要看你是不是老鼠精。”展昭笑道，又向朱晏清道，“你不能这么编。小心别人把你抓起来跟老鼠关在一起，看你到底吃不吃老鼠。你还不如说你是老鼠精，那还可能把你跟猫关在一块。”
朱晏清皱眉道，“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那我还是再换一个吧——其实我是……其实是什么？帮我想一想——好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瓦洛兰大陆的花女，不是女儿国的。因为……因为剑圣老是欺负我，所以我只好跑出来了……”
“剑圣？”白玉堂挑了挑眉问道。
“对，他特别坏。”
“他功夫很好？”
“对——有时候很好，有时候也不是很好……不过反正他常常欺负我……欺负我们脆皮。还有一个蛮王，我也很讨厌他。还有很多，剑豪剑魔什么的，还有剑姬，刀男刀妹，反正那些用剑的和用刀的都很坏，都爱欺负人。”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因为……我们那里就老是打来打去的，他们是对面的，就会打我。不过我也打他们。后来我不想打了，就到你们这来了。你们这里就挺好的，不用打来打去的。”
“你能跟他们交手，那你本领也不错了？”
“也还行吧……不过……唔，其实我本领不怎么样……主要是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如果对面不厉害，那我就很厉害，要是对面很厉害，那我就不厉害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展昭笑道，“我跟人打架的话，要是对面不厉害，我也很厉害。你就直接说你很菜就行了。”
“但我玩的时候也不一定特别菜，我常常都不是最菜的。”朱晏清不服气道。
“对，想当第一当然很难，想要当倒数第一也一样没那么容易。”展昭笑道。
朱晏清如此瞎扯了一通，白玉堂看问不出什么，也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