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白玉堂回去了，各人不在，展昭便对朱晏清道，“那个唐玉……他是我朋友，他是因为……因为我与你相识，你又对白玉堂青睐有加，才……才那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说白玉堂的坏话。不要理他就好了——你还生气吗？
朱晏清怔了怔，瞥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摇摇头。
展昭又道，“看在我的份上，这次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朱晏清点点头。
“我也去告诫他不可再瞎说，下回他要还犯，我就赶他走。”
“也没事。”朱晏清笑道，“谁叫他长得好看呢。”
展昭不禁摇头而笑，又道，“他是好看，不过听说……听说他已经定了亲了……”
“你这是在提醒我他还没结婚，我还有机会？”朱晏清调皮笑道。
展昭含笑白了她一眼。
“那……不知道他未婚妻长得怎么样，有他好看吗？”
“有。”展昭微笑道。
“真的？你见过？”
“嗯。”
“那挺好的——哇，那她得非常好看了，我也想看看。”
“这……她可不容易见到。”
“哦，见不到也没事，我就随便说说。唐玉——他名字也挺好听的——像糖一样的一块玉。哎我有块蜜蜡，就像一块奶糖一样的。”
“送给他？”
朱晏清想了想，摇头笑道，“不舍得。”
“小气鬼。”展昭微笑道。
“那是块蜜蜡，又不是块玉。要和田玉才行。和田玉我没有好的。”
“就有好的也不舍得给他——不是说你，是我也不舍得。”
“等我发财了，我要是有很多块，我就舍得了——不过那得发大财才行。”朱晏清笑道。
展昭又道，“他跟我交情不错，人品也没的说，我要有事不在，你只管信他——不过有一件，你们那里的事，也先不要跟他说……”
“那当然——”
虽然他们原本早就商量过这事万不能说出去，看朱晏清的意思也是要保守严实，想来她是不会跟别人说起，他还是又嘱咐道，“说出来不但给咱们惹麻烦，他这人聪明是聪明，可有时胆大任性，恐怕会自己偷跑过去，要过去叫你们抓了，反倒害了他。”
“那肯定呀，不管他老实不老实，都不能说。要不说就跟谁都不要说，不然他就自己不去，也不一定不会说出去。”朱晏清道，还又嘱咐他，“你可千万别自己看谁顺眼就跟他说了，你要告诉别人的话也要先跟我说一下。我可不想在你们这叫人当异类抓起来。”
展昭笑笑答应。
她想了想又道，“要说也应该先跟我们那边的说，我们比较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其实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对你们比较了解，你们对我们就根本不知道。要是真说出来，让大家来往交流的话，还是让我们来主导比较好一点——你觉得呢？”
“唔，也许是吧。”
下午太阳西斜，朱晏清同珠儿又去水边玩去了，展昭便也一同出来，在沙滩远处坐着。不多时，白玉堂也来了。
展昭想起他上午说的话，不觉又气又笑。他虽不是故意，其实还算是好意，可也不能由着他乱来。
“你骂白玉堂骂得舒服了是不是？不过这下也好，看你还怎么问她，看她还跟不跟你说话。”
“她真的是听书听来的？”白玉堂在旁边坐下，微笑问道。
“我怎么知道？”展昭没好气地道。
“不知道那书里是怎么说我的。”
“说书人都怎么吹，你还不知道？必定是说得天花乱坠，说你如何如何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雄年少武功高强侠肝义胆，是个什么翩翩浊世佳公子，侠骨柔情真好汉。”
白玉堂不禁微笑，悠然道，“要真是这样说的，那倒也说得没错——不知道她在哪里听的，我也去听一听。”
展昭也笑道，“谁知道她是在哪个勾栏瓦肆听的。真要说得这么肉麻，你能听得下去？”
“也就大差不差，也不算多么过火。”
展昭嗤笑道，“还说我脸皮厚？”
白玉堂笑了笑，又道，“她既然喜欢练功夫的，那你只需亮出堂堂南侠的金字招牌，还怕她会不心动？那还这么鬼鬼祟祟装模作样地干什么？”
展昭微笑道，“我就是怕排面太大，将她吓跑了。”
白玉堂摇头哂笑。“那你至少可以告诉她，其实你武功也还不算差。”
展昭摇头道，“她又不是比武招亲，挑武状元，我炫耀功夫有什么用？再说，她其实更喜欢看书，倒是个书呆子，还是喜欢文人更多一些。”
“她喜欢文人？白玉堂是文人？”白玉堂好笑道。
“她那只是叶公好龙而已。真见了人打打杀杀，她早吓得跑得影都没了。”
“那你……那你还何必勉强？”白玉堂不觉摇头叹道。
展昭笑道，“勉强一下也无妨。”又道，“所以她的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她喜欢的也不是你，是人家说的那个。”
白玉堂笑了笑。“我倒想看看，她若知道是我……”
“放心，你年纪比她小，她也不会看上你。况且，我跟她说了，你已定了亲了。”
白玉堂不禁笑道，“你倒防得严实。”又道，“就不能怎么样，不过要跟她说了，再问她什么事情，或者能方便些。”
“你不要胡闹。”展昭注视他道，“眼下好歹还算顺当，你要乱来，到时候烂摊子我可不一定能收拾得了。”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白玉堂也看他道。
“把她的东西献给朝廷。”
“要是她都知道了就怎么样？”
“你看她现在心绪还不错。要都知道了就不一定了。她现在只当我是平民百姓，要知道是我，她又知道我身在官府，未必不会想到我要做什么事。她要知道我打算出卖了她，还能这样？到时还要她来讲解其中机理，难不成真要硬逼着她说？”
“那你就一直这么哄骗着她？”
“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就告诉她。”
“你是想挨一时算一时，可你还能瞒得了她多久？你既要献给皇上，到时还能再瞒下去不成？还不如趁早说开了，趁这些天你说不定还能先哄好她。”
“这……还是到时再说吧。再说，你也说皇上未必理会。若皇上果真不理会，也就无事了，我又何必先对她都说出来？”
“那你究竟希望皇上叫人去做，还是希望皇上不理？”白玉堂问道。
“我……自然是希望能都做出来。”
白玉堂看他片刻，点了点头。“行，我先不说——不过你也不用找出这么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看你不过是看骗她好玩而已。”
展昭不觉摇头，叹了口气。
白玉堂又问道，“你说她现在信你，那她们那里那些什么学问，也还没舍得教给你？”
展昭苦笑。“岂止教了，她简直恨不得按着我的头把她们那些学问都给我塞进去，可那些实在太麻烦，简直如汪洋大海，实在非我所能窥测，更别说学会了。”他又看看白玉堂笑道，“要么你过去跟她说你想学，看她教不教。你要能学会了，那往后我都听你的，唯命是从。”
白玉堂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展昭又道，“别说你能学会，就是你能找人学会了，我这话也算数。”
“唔？要有这么麻烦，那……她能都知道？”
“她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但她于何处该用到何法，可以在手机里面找到。”
展昭便找出一些给白玉堂看，不久他也看得皱起眉头，摇头罢了，把手机还了展昭。
不久董方也往沙滩这边过来，看到他们，犹豫了一下，也走过来。展昭招呼他坐下了。
董方看了下白玉堂道，“他本领高强，怪不得能与……展兄熟识。”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功夫不错？你们动手了？”
董方看看白玉堂，犹豫道，“他原先是……要逼我说你与朱姑娘的事，我……我没有说。他又说他是你朋友……我才跟他说了一些。”
“他说是朋友你就信？也不怕是他骗你？”展昭笑道。
“我看他……像是好人。再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是我一个旧相识。是有那么点本事。可他惹麻烦的本事更大。我本不想他来掺和，可叫他一沾上了，就甩不脱。算了，还是叫他留下吧。”
白玉堂在旁听了只笑而不语。
董方也笑了笑，又道，“我往水边去玩玩去——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海——你们不过去？”
“那你去，我们不过去了——他家就是海边的，看这个倒是不稀奇。”
董方点点头，便自己去了沙滩水边。
白玉堂看他背影道，“这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对你倒是死心塌地。”
展昭笑道，“这么一个老实人，你也好意思欺负他？”
白玉堂也笑了笑。“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老实。”
展昭又叹了口气。
“怎么？”白玉堂问道。
“我是在想，是连他一起瞒着，还是跟他说了我们是谁，只瞒朱晏清一个。要是不说，回到开封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谁说到。朱晏清是不怎么去查听，她喜欢自己待着，不会到处找人聊，我也会看着她点。这董方就不好说了，我是不能总跟着他，他虽话也不多，可到了那里怎么也得去跟人聊几句，恐怕多半瞒不住他。要是跟他说了，又得跟他编个缘由来说为何要瞒着朱晏清——真是头疼。”
“你就说是皇上吩咐的，你也不知内情，不就行了？”
“这……这么说倒也不错。”展昭不由点点头，还是叹气道，“就是……罢了，先瞒过一时再说吧。”
“编谎编得自己都头大了吧？”白玉堂讥笑道。
展昭苦笑。“要么你去帮我说吧，就照这个意思随便说说。”
白玉堂看了看他，便起身往董方那里去了。
展昭不想他说干就干，这就过去了。看他往那边走去，也只得又叹了口气。
白玉堂到水边去同董方说了两句，两人便一道过来。
展昭也站起身，看看他们，不知白玉堂已说了没有。
白玉堂看看董方。“有个叫展昭的，你听说过？”
董方点头。“南侠展昭大名鼎鼎，我也听说过，听说他不但武功……”
“他也在开封府听差，也当宫内侍卫，这你知道吗？”
董方又点头道，“对，我也听说皇上封他作……”
“他就是。”白玉堂看看展昭道。
董方不说话了，又看看他们。
展昭笑笑。“对不住，我……”
“朱晏清乃是皇上命他看护，吩咐不得泄露身份。至于内里究竟如何，我们也不太清楚，你也不要多问。”
董方看看他们，点了点头。
“董兄，我……”
“怪不得恩……展兄不想……是我给展……展大侠多添麻烦……我实在不该定要跟随，那我……”
“你要在这里也无妨，只是……在朱晏清面前，不要多话——还有那个小丫头，也不要让她知道。”白玉堂又道。
“是——展……展大侠若不放心，我……我还是去别处……能……能跟展大侠同行多日，我……我已……”
“我说他是你就真信？”白玉堂又好笑道。
“我……我想是真的。我本该早就想到，如此武功人品，又岂会是别人……”
“嘁——”白玉堂不以为然。“他那点功夫，也就普普通通，能唬几个小毛贼而已。”
“这位是陷空岛五义中的老五，白玉堂白少侠。”展昭懒得理他这话，只向董方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白少侠——”原来董方也听说过他。白玉堂见他知道，也微微有些得意。
“两位……”董方忽然笑了笑，又忙忍住了。
“怎么？”白玉堂看看他道。
“没，没什么——原来你们两位是朋友，果然是英雄相惜。”
“你是想说，我这个老鼠怎么跟他一只臭猫混在一块。”白玉堂漫不经心随口说道。
“我……”
“哼——总之，你要留下，就少问，也少说，提都不要提，还当不知道就行了。”
董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