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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少傲气(1 / 1)

于后续之一月光阴中,陆川复归隐遁,于陆氏府邸内,其行迹鲜见,全副心神,皆倾注于修行之道。

其间,彼之勤勉修炼,废寝忘食,更兼玉符灵液及灵药丹丸之助益,成效昭著,颇为显著。

约一月之期,陆川身内玄力之种,已茁壮增长数倍,内蕴玄力较之族比之时,亦强盛许多。

此境地,虽未至八重,然距之亦可谓近矣。

至于般若指一重,经此昼夜不息之苦修,陆川始得初窥门径,印诀与玄力协作渐趋默契。

然则二重之印诀,任凭陆川如何竭力修习,体内玄力终无丝毫波澜,盖因其实力尚浅之故耳。

综而观之,此一月之苦修,所得颇丰。

葱郁林间,陆川坐于石上,双眸紧闭,体肤微现汗渍,似刚经历严苛锻炼。

陆川瞑目趺坐之际,周遭天地间,细微玄力涌动不息,随其呼吸吐纳,潜入身躯,滋养血肉筋膜,润泽身心。

固然,此等涓涓细流之玄力,自是难填陆川之壑,遂其口含朱红丹丸,此刻微吞而下。

丹丸入腹,雄浑纯粹之药力勃然爆发,冲击之下,陆川血肉骨骼皆传来阵阵欢畅之感。

纯正药力如江河奔腾,既淬炼筋骨脏腑,又丝丝化作玄力,融于那玄力种内。

随着玄力源源涌入种内,向来静默之玄力种忽生微妙震颤,周身氤氲之气,竟化光环状,环绕种旁。

当薄雾成光环之际,陆川分明感之,玄力种沿经脉而行,趋向下腹。

然行至一经脉之末,无形阻力突现,犹如壁立,阻其去路。

对此无影壁障,玄力种几番冲撞,收效甚微,终只得无奈止步。

“锻体八重矣。”

玄力种受阻之时,陆川紧闭双目渐启,长舒一气,眸中喜悦闪烁。

玄力种之规模,较之昔年族比之时,蔚为壮观,增长数倍。

“彼壁障,殆所谓丹田之碍也。”

“倘能破之,玄力种则可入丹田,生根发芽,自此修炼之基,固若金汤。”

陆川低语自思,锻体九重之标识,即玄力种植根丹田。

观今之势,尚需时日,勤勉修行,方有望达成此境。

然仅一个半月,自锻体七重晋升至八重,其速已颇为可观。

至于九重,则稍显遥远,盖因餐食亦需细嚼慢咽。

陆川自坚石跃下,身形挺拔如枪,面色肃穆。

双手缓缓于胸前结成繁复印诀。

印诀既成,瞬时之间,似有特殊之气场氤氲而生。

陆川结印变换疾速,不过几息之间,数道繁复符纹接踵而出。

与此同时,体内经脉之中,玄力潺潺流动,汇聚于指掌之上,迅猛非常。

随着陆川指掌光芒大盛,猛然一声断喝响彻,结印之手反转,猛力刺落于坚石之上。

指掌既落,坚石霎时分崩离析,碎石激射四方!

陆川喘息连连,面赤如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近乎粉身碎骨的坚石,眸中难掩澎湃之狂喜。

自踏入锻体八重境界后,终得偿所愿,成功施展出般若指一重。

此威能之盛,即便是岩碎拳至第十响,亦难以比肩!

密林深处,陆川挰拳而立,身内微感虚弱,盖以其现阶段之力,施般若指一次,殆须耗尽玄力种之中储玄力大半。

然其所展威能,此番耗费亦堪称值得。

“现玄力种难以蓄存浩瀚玄力,及至锻体九重,则境况可大为改观矣。”

锻体之境,至九重则丹田始启,其纳玄力之能,远胜眼下多矣。

届时,挥霍玄力之基,自是具备。

“迩来修炼之时日,灵药丹丸亦将告罄。”

言及修炼,陆川眉心轻蹙,一月有半,使其达至八重境界,所付代价亦颇为不菲。

玉符灵液,不知耗去几何,炎晶果所炼丹丸,业已全数服毕,乃至阳炎芝提炼之六丹,而今仅余二枚矣。

综而述之,此一月半之修炼,陆川之所藏,几近枯竭。

“必须设法觅得灵药,此乃当务之急矣。”

陆川微叹,面色凝重,虽云以今之所显实力,已足获陆府些许资材,然凡俗灵药炼制之丹,今亦在其眼中无足轻重矣。

至于三品灵药此等价值连城之物,即陆府亦不能蓄之甚丰,前次一次性赐其阳炎芝二株,已是厚遇矣。

“兄长。”

陆川正为寻求灵药之事蹙眉,忽闻密林之外,一声清脆女音响起。

须臾间,清琳如蝶舞翩然而至,小靥绯红,喜悦之情溢于颜表。

“清琳,何事?”

陆川侧目一顾,俯身拾起碎坚石,笑语问道。

“兄长,吾已修得玄力矣!”

一声巨响,手中坚石猝落,地裂痕现,陆川回首,瞠目视清琳。

“玄力?尔已达锻体六重!?岂能有此!?”

初时之愕然既过,陆川蓦然醒悟,震撼之色瞬息间布满脸庞。

虽清琳近日常言修炼,实则每每怠惰,盖因锻体九重之路,劳苦异常,于女子多有不宜也。

照其所料,清琳欲达锻体六重之境,即便彼暗中襄助,亦需岁半光阴。

然今,清琳至,告之以玄力已具,此事之奇,甚于彼获玉符,令人难以置信矣。

陆川面现骇色之际,清琳舒白玉般手掌,其上微光涌动,熟稔之波动,确为玄力。

“何以致此?”

陆川深吸冷气,惊诧言之。

清琳未曾刻苦修行之状入其目,焉能忽得玄力?

若其速可称惊人,清琳此举,唯有以妖孽名之。

“吾亦不明,晨起之时,体似有异,遂察觉此事。”

清琳吐香舌,态憨娇言。

陆川容色渐沉,紧握清琳玉手,感触柔滑,然稍加力,竟觉彼骨含韧性,此感必久经锻炼始得。

细察之际,陆川忽觉韧骨之下,隐含淡淡寒意。

“乃清琳体内寒气所致!”

忽焉,陆川心神豁然开朗,忆昔彼时,其察清琳身内阴寒之气,虽狂烈无匹,然于身躯锤炼则功不可没。

当然,此效或唯陆川与清琳,二者皆怀玉符者方能享之。

十载以来,那阴寒之力定期肆虐,期间,清琳虽承受痛楚至极,其躯或亦借此寒气侵袭,潜移默化,渐有异变。

此寒气锤炼,微乎其微,却深入骨髓,以至于今日,清琳无需刻意苦修,其骨肉已臻坚逾铁石,玄力之显,犹如渠成水至。

其身未经俗世锻炼,玄力自生,实属罕见。

“清琳之躯,必有非凡之处。”

陆川心中震撼,徐徐平复。

不事修炼,身自孕玄力种之事,前所未闻。

若此事外扬,天下苦修锻体六重者,闻之岂不扼腕?

然,言及于此,亦非全然公正。

盖自幼至今,每逢寒气爆发,清琳皆饱受煎熬。

故此自然孕育之玄力种,实乃以无尽苦楚换之,代价匪浅也。

“此事且按下勿宣,待父归,观其言再行。”

陆川沉思片晌,徐徐言之。

清琳顺从而点首,亦知此事之诡,倘使外泄,或致无端之祸,心下戒慎。

“兄长,今值月杪,昊阳镇之墟市正盛,吾等前往游观可好?”

清琳明眸流露祈望,殷切望向陆川。

“墟市乎?”

陆川一时愕然,此等集会,多由昊阳镇诸大贾联袂主办,万物汇集,交易繁盛,堪称镇上人潮鼎沸之地矣。

“然也,陆姗姊她们皆已往矣。”

清琳连声应之,少女性情活跃,对此类场所甚感兴趣,然正值禁足期间,孤身不敢私行,故欲偕陆川共往。

陆川低语自语,心中忽生一计。

盖其亟需灵药,或许可赴墟市一探。

固然,购灵药需资不菲,陆川囊中羞涩,未有巨资。

然则,其手头尚有玉符灵液及最终之二粒灵药丹丸。

此二物之价值,自是不菲,尤以阳炎芝炼制之二丸丹药,更为珍贵。

加之二物纯净无比,较之常灵药,其效何止倍蓰,市之上,必多有意购者。

然售之亦不可过多,以免人生疑耳。

再者,陆川于玉符灵液及丹丸此等修行至宝,实不忍多予他人。

资金既足,复购灵药,事之易,不言而喻矣。

念及此,陆川面容上不禁展露释然之笑,此最难之题,似终得解矣。

“行矣,往墟市观之。”

既定此计,陆川弗复踟蹰,手一扬,笑言而出。

清琳见陆川愿伴其往墟市,眸光立时如新月般皎洁,甜美醉心。

墟市处于昊阳镇北之广庭,恰为诸势交错之地。

纷争频仍,无人能独擅其利,故墟市应运而生。

其中,各势力之商铺林立,润泽可图,诸多力量遂默认其存焉。

日积月累,形成一奇局,衡态自现。

昊阳镇之墟市,声名远播百里之地,不仅本土居民乐此交易,邻近之镇民乃至暗行盗匪亦常至访,致使墟市之内龙蛇混杂。

地头蛇独孤、令狐二族,虽觊觎其利,然未敢独吞也。

及陆川偕清琳至墟市门首,望内人头攒动,喧嚣直上云霄,二人不禁咋舌。

诚哉,此墟市不负昊阳镇周遭百里首屈一指之交易场也,其盛况,可谓骇人。

陆川目含异彩,投墟市一瞥。

经年累月,少造此境,少年心性,对此等热闹之地,难免生好奇之情。

言讫,陆川执清琳柔荑,步入墟市深处,探新寻奇。

墟市之所,商铺璀璨,目不暇接。

道虽辽阔,然人流汹涌,犹显逼仄。

陆川与清琳但行一巷,已汗流浃背。

清琳意趣盎然,粉靥因悦而嫣红,笑声铃铃,引旁观无数,众人见其貌若仙,肤赛霜雪,皆露惊鸿之色。

终二人驻足于巷末巍峨楼宇之前,此地墟市之翘楚也,独孤、令狐二族,血刃馆及陆府,于此均有店铺设焉。

陆川环视左右,嘱清琳曰:

“汝且待此处,吾去即回。”

言讫,没入人海,瞬息无踪。

陆川混迹人群,偶于小铺购斗笠一顶,从容复入通衢,辗转二匝,终止步于黑漆大门之前。

墟市之内,龙蛇混杂,物品种类繁多,来源不一。

或忧售物招惹是非,故暗市交易,应运而生。

而陆川所至之处,乃是一墟市之下隐秘交易之地也。

斯地无所忌讳,无论物之来路如何隐晦,皆能顺遂易手,其价较之外世,相差无几。

黑沉大门之前,人影绰绰,进出频繁,然此辈皆如陆川,首戴墨斗笠,容颜难辨。

陆川心中微吁,按捺紧张之情,泰然而入大门。

足音甫落门槛,阴翳之气遽笼周身,寒意透肤。

门后延伸隧道幽长,陆川循道而行,见两侧房门紧闭,心知此中即为交易之所。

未几,见一门半启,遂步入其中。

室之内,淡光微照,昏黄不明。

一宽阔桌案居中,以黑铁栏栅隔为二,其下则开一尺许小窗。

“君可坐,欲交易之物,置于窗下即可。”

陆川甫入,铁栏之后,传来声若老矣之语。

时下,陆川心头怯意尽去,坦然就座。

自袖中探出一透明瓶具,其中蓄有十滴玉符灵液,观其色,并非全然纯净,盖因陆川事先已行稀释之故耳。

“此乃自灵药提炼而出之液,于锻体境界者大有助益,且愈伤之效亦颇著。”

陆川置瓶于窗棂之下,语声刻意低沉,带几分沙哑,虽不悦耳,与寻常之声迥异矣。

瞬时,一干瘦手掌自窗隙伸出,取瓶入内,继而陆川闻滴水之声,料想室内人正验察灵液之能。

如斯查验,历近一刻钟方歇,窗后始有声传来。

“此液品质逼近二品灵药,药性温煦,确为锻体阶段修士所宜。”

“兼以其疗伤之效独特,价值更可增之,君欲易何物?”

陆川指微颤,心下讶于对方鉴赏之老到,少顷沉思,乃言:

“三品灵药七株。”

“价昂矣,君之药液也,锻体境者服之,甚为奢靡。”

“虽其疗伤之功于人或有裨益,然仅以此疗伤,亦太过奢华,故而售之不易。”

窗后之人默然片刻,陆川之狮子开口显令其郁悒。

“如斯,三株三品灵药可乎?”

“六株。”

陆川面色不改,坦然言之。

“五株,此乃吾之底限。”

窗后之人似摇其首,语气坚若磐石,显然难再增矣。

“成交。”

陆川耸肩,斗笠之下,面容微露笑意。

十滴稀释之灵液,竟易得五株三品灵药,此获颇为不菲。

对方意真假,于彼稀释灵液,陆川实不在意也。

对方行事,效率惊人,不过区区半炷香,一精致小盒,仅手掌大小,自窗隙递出。

陆川接之,启盒观瞧,内有五枚拇指般大之深黄果实,静躺其间,幽香袅袅,隐约可闻。

“三品灵药,土玄果也。”

陆川识此深黄果实,检视一番,颔首称善,旋即置木盒于怀,未再多言,转身离室而去。

陆川出室之后,铁栅徐徐升起,显现出背后灰袍老叟。

老叟手持瓶盎,轻嗅其中芬芳,微颔首以示满意。

“汤老,此物真能值土玄果五枚耶?”

于老叟背后,立一中年汉子,身周萦绕血气,目瞥房门,低声言道。

“此药液于锻体境者,效用甚巨。”

“吾思,独孤、令狐二族或血刃馆,必乐于重金求购此类灵液。”

灰袍老叟淡笑而言。

“此人底蕴,毋需探查一二?”

中年汉子闻之愕然,语未毕,见老叟面色转沉,遂匆忙缄口。

“吾此处规矩,汝尚未明了乎?”

“名声既损,尚欲在昊阳镇安身立命耶?”

中年汉子闻灰袍老叟训斥,连忙颔首称是。

老叟冷哼一声,起身高持瓶盎,振袖而去。

陆川离暗市交易之地,初时游历于庞大墟市,俄而弃斗笠,如电驰向街之一端。

至先前分散之地,陆川寻得静候于此之清琳,方欲携其再行游览,清琳忽牵其臂,似有急事。

陆川一时愕然,视线抬升,乃见一熟稔身影自楼阁朱门夺隙而出,竟是陆牛也。

甫见陆牛,陆牛亦察觉二人,目中先是一喜色闪过,随即似忆及何事,面色数变,呆立当场,动也不动。

陆川侧目视陆牛,见其面庞微有青紫,观其状,似遭重击,颇为狼狈。

陆牛伫立,凝望陆川,欲前行而似碍于颜面,欲言又止,情状令人扼腕。

陆川轻叹,携清琳步向陆牛,询之曰:

“何事至此耶?”

陆牛略显畏葸,以目睨陆川,踟躇片晌,方道:

“吾等偶遇令狐氏恶徒,陆姗姐遭其欺侮,是以相斗。”

“彼众人众多,吾等稍处下风,故余奔出,意在求援。”

言迄,陆牛面赤耳热,首亦不自觉低垂。

“陆姗姐亦在场乎?”

陆川闻之愕然,旋即眉峰紧锁,沉吟须臾,挥手命曰:

“引吾往视之。”

无论何如,陆川与陆姗交谊匪浅。

至于陆牛、陆力,昔日之争皆限于家中,其胸襟非狭窄所能拘,此事面前,断不能坐视不理。

闻陆川之言,陆牛猛然昂首,愕然视陆川,显是未料陆川能捐弃前嫌,援手相助,一时目泛泪光,重重点首以应。

“吾等于斯本图嬉游,不意邂逅令狐氏之恶徒。”

“陆姗姊欲市物少许,彼等竟蓄意作梗,以致陆姗姊怒不可遏,遂致动乎手脚。”

“然令狐氏之首,乃令狐琴是也。”

“性傲如梅,乃令狐莹之妹,今亦达锻体七重之境,兼之党羽众多。”

“纷乱间,陆姗姊遭其女乘隙掴面一掌。”

三人疾趋入阔阁幽深之处,陆牛则将适才之事细述一番,言间拳紧握,心内怒火显然难掩。

陆川眉轻蹙,此令狐氏之后辈,诚狂妄矣!

陆姗姊虽女子也,击人不面,此诚使人羞辱之举。

“令狐氏之人,确甚可厌。”

一侧清琳亦忿忿言之,无论如何,身为陆府中人,当此际必同仇敌忾。

“速行可也。”

陆川颔首,步履因而益急。

及至阁楼深处,有一广庭,周遭商肆繁盛,灵药、武技及至妖晶,种种皆现其间。

此地堪称墟市之首,能莅临于此者,多为昊阳镇上有头有面之人。

而今,众人环绕广场边际,目光皆投向内场对立之两派少年英杰。

双方稚龄未脱,然空气中剑拔弩张之势,已是凛冽非常。

令狐氏与陆氏,在昊阳镇均为望族,兼之世人皆知独孤、令狐二门对陆家颇有压制,故见两家后辈针锋相对,亦不觉惊异。

“陆姗,把那晶链交予吾罢,否则,今日尔等休想离去。”

令狐家族少首之处,立一华服绣裳、身材修长之少女,容颜俏丽,瓜子面庞带几分讥诮,唇薄而色淡,显出一抹苛刻之意。

“予汝?”

彼处,陆姗报以冷峭一笑,其颊边留有一抹浅红印记,乃适才恶女趁其受阻时偷袭所致。

冷笑方歇,陆姗断然将掌中雪色链饰扯为两段。

她心下明晰,此物不过是装饰耳环,以令狐琴之尊,岂会对此等琐物过分挂怀?

今日之事,无非对方寻衅滋事耳。

诚如陆姗所料,其链既断,令狐琴秀眉微扬,笑容含而不露,曰:

“果然刚烈也,然今日之状,似欲与小妹为敌矣。”

“令狐琴,汝勿妄为过甚。”

陆姗侧,陆力怒言,其态稍显狼狈,盖因前者有斗之迹也。

“即过甚,尔等复能何为?”

“倘非令狐一门宽宏,陆氏安能存于昊阳镇耶?”

令狐琴闻之,嘴角挂讽意。

“吾观直击之,使之受教训,往后令狐之家人体遇,皆避道而行未尝不可。”

令狐琴旁,一黄衣少年怪笑云。

“善。”

黄衣少年声落,其侧另一位少年亦笑而颔首,二人之位,似于令狐家族胄间亦有小成。

陆力闻此言,面色微黯。

彼方唯有彼与陆姗达锻体七重,而对方竟有三人,战则必不利也。

“善哉,微惩一番,使人知令狐门楣之尊,非此等外来者所能及也。”

令狐琴笑应之,若小妖般眈眈视陆姗。

逢令狐琴之颔首赞许,令狐氏诸少年亦不由精神一振,不善之意寓于目,紧盯陆姗等。

“攻之!”

初发话语之二士及令狐琴,身周此刻皆耀光微现。

三人足蹴地,疾如矢飞向陆力、陆姗,余令狐氏少年亦蜂拥而上,阻截陆氏其他稚辈。

面对直冲而至之令狐琴三人,陆姗、陆力面色微沉,二人对三敌,难免处劣势。

然则,令狐琴三人甫临陆姗二人之前,欲施袭之际,忽闻破空之声侧畔响起。

三人急闪身避,三石砰然击柱,沉闷之音回荡。

“何人!?”

此意外介入,令令狐琴三人眉锁,视线转移,乃见三影急速驰近,前行者竟是先前狈逃之陆牛。

“陆川!”

识得陆牛背后之人,陆姗、陆力惊呼一声,继而眸中俱现喜色。

“无恙乎?”

陆川偕二人入人群,眄陆姗一眼,及其目光触及彼颊上红痕,眉心亦蹙。

“陆川乎?汝即彼倏忽自陆氏门中腾达者耶?”

令狐琴之目,亦巡睃于陆川身,继而唇角微撇,言曰。

“尔何故在此?”

陆姗初则喜出望外,继而又稍显忧虑,即便陆川至,彼等与对方之力,亦不过暂得均衡耳。

“偶游此地,邂逅陆牛矣。”

陆川笑答,自始至终,未尝侧目观那修长之令狐琴,对其问亦不加理会。

陆川之行止,显触令狐琴之恚,视若无物之事,于彼实鲜遇之。

方其心中愠怒,旁有一人,低语附耳细言。

“吾原以为何人,原来竟是陆氏昔日废子陆天之子。”

令狐琴冷哂道。

言落之际,陆川身形微滞,旋即回身,首度注视令狐琴之颜,竟一笑,举步向令狐琴行去。

“慎之。”

陆姗见状,急呼,盖对方有锻体七重之士三人也。

“容吾一试,此近来小有名声之陆氏天才,究竟能耐几许。”

黄衣少年见陆川大步前来,不由冷哼一声,随之一跃向前,淡淡光华于掌心迅疾汇聚。

黄衣少年骤然奔向缓步而至之陆川,沉闷声随之响起,一人形影陡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倒飞而出,终重重落地,其状甚狈。

观此少年甫一冲锋即仆地不起,众人皆愕然。

周遭围观之众,亦皆以讶异之目光注视陆川,竟能如此轻而易举胜过一锻体七重之士,陆家新晋之天才,似确有非凡之处焉。

“令狐雨!”

令狐琴与众令狐家族小辈,见黄衣少年竟为陆川一掌击退,面色骤变。

“敢犯吾令狐家之人,尔胆大包天,寻死耳!”

另一同为锻体七重之少年,目中怒火升腾,不信邪再冲向前,然其结局一如预期,复为陆川一掌拍落。

此时,众皆倒吸凉气,首次或可谓侥幸,然二次接连,则非偶然可解矣。

陆姗、陆力等呆望陆川背影,能如此轻易挫败锻体七重对手,陆川之实力,必已达锻体八重!

“汝欲何为!?吾姊在此间,若不愿受辱,速携众人离去!”

观其陆川举重若轻地解决了令狐雨二人,复行至其前,令狐琴素颜终难掩一丝苍白,然犹高昂首,冷目对之,心中实不信陆川敢加手于己身!

陆川凝视前立之瓜子脸庞,肤色胜雪,一笑之余,眸中寒光遽现,手掌亦随之扬起。

“且慢!”

适逢陆川手掌扬起之时,一声清越而急切之娇呼突兀响起,继而劲风疾射向陆川。

娇喝方出,陆川目光微沉,手掌不辍,终在众人难以置信之目光聚焦下,力掴于令狐琴面颊,掌声回响,令整座广场瞬息静默。

诸人皆以惊愕之色,注视着陆川一掌拍落,令狐琴面颊赤红之状,一时之间,原本喧嚣之地,忽而沉寂,若寒蝉禁声。

静谧仅瞬息尔,众人渐复神志,以异样之目审视陆川,显对其行事之果决颇为讶异。

令狐琴虽为娇柔佳人,此身份似未使陆川出手稍有踟蹰。

“心肠之硬,行事之决,非同寻常。”

有人心中暗评,此陆家新晋之天才,手腕似别具一格。

陆姗等亦因陆川此举愕然,望向正捂颊呆立,显然仍未从震惊中恢复之令狐琴,心头莫名涌起畅快之意。

此傲慢女子,素来轻视其陆家,今日陆川之一掌,真乃大快人心之举。

掌掴令狐琴之后,陆川蓦然伸手,将猛然袭来之一道劲风稳稳擒住,原是另一碎石,而碎石携之力,陆川臂膀竟丝毫不为之动。

“汝竟敢击吾乎!?”

陆川反手摄石之际,令狐琴始悟现状,面颊炙痛,身颤不已,抬首间,目露狰狞,视陆川,其态岂复初时之傲岸哉。

“妄言无忌,必有所偿。”

陆川睥睨之,淡然言。

“尔何人斯,敢加手于吾?”

令狐琴闻陆川之淡漠,愤懑欲狂,自幼至今,孰敢犯之!?

娇颜微扭,怒由心生,瞬间五指张,猛向陆川面门掴去。

陆川举掌,轻而易举擒其腕,方欲震退,冷冽之声遥传至。

“汝应适可而止!”

掌中力渐收,陆川侧首顾,不远处,狐裘少女碎步翩跹而来。

观其容,贵气逼人,貌与令狐琴相类,然不似令狐琴之跋扈外露。

此看似和蔼可亲之少女,陆川见之,眉却不觉蹙起。

“姊矣!”

令狐琴一睹少女之身影,目泛红,呼之。

少女现形之际,陆川心下已然揣度其身份,乃当今令狐门中最杰出之晚辈,令狐莹是也。

“君乃陆川欤?前者行止颇为不妥,盖鲁莽之举,时或令汝族承其咎。”

令狐莹秋水般明眸凝视陆川,淡漠之音中带几分寒意。

“适才吾陆家人受欺之时,卿安在焉?”

陆川释手令狐琴,望向身姿婀娜之令狐莹,冷笑道。

令狐莹柳眉微蹙,欲言又止,陆川继而言曰:

“勿须多言堂皇之辞,究其根本,不过力强者胜耳!”

“令狐氏久视吾陆家不悦,倘真有驱逐之力,吾陆家早已离昊阳镇而去!”

“未行此举,非不能也,或知即便得逞,亦将付出极重之代价!”

“彼击吾陆家人,吾复报之,理所当然!”

“若欲报复,出手便是,空言无益,反增笑耳!”

陆川之言,虽犀利而不失其实,闻者四周,多有颔首者。

陆氏经年发展迅猛,虽未与独孤、令狐二族正面交锋,然知其底蕴者皆明,陆氏之力,实与独孤、令狐二族伯仲之间也。

二族联袂,则陆氏稍逊,然同为昊阳镇雄踞之血刃馆,必不容此景生焉。

盖因俟独孤、令狐灭陆之后,其心所向,或即血刃馆矣。

是以四强之间,微妙之衡久持未破,言及谁亡谁兴,诚稚子之见也。

令狐莹欲辩而辞穷,面色一时颇为尴尬。

“善哉斯言,力强者王耳。”

正当令狐莹语塞之际,一阵笑声突起,随即一矫健身影自二楼翩然而降,挺立之姿,使在场晚辈无不感压于心。

“独孤离也!”

众人望向那身着劲装、英姿勃发之男,陆姗等面色骤变,急聚陆川之后,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独孤离贤兄!”

令狐一族见状,反是大悦,尤其是令狐琴,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陆川闻此,眉心亦蹙,目不转睛,注视其影。

来者年岁约莫十八九,身姿挺拔,容颜俊朗,复加以面上自信之微笑,显然独具魅力,非一般后辈所能及。

“莹妹,吾来应对可好?”

独孤离目含柔情,笑向令狐莹言。

“善。”

令狐莹见独孤离,亦微展笑靥,复视陆川,嘴角不由泛起浅笑。

“陆川是耶?前者之言,吾亦深以为然,但首要之事,汝需明了,若非血刃馆制衡之力,陆氏一族,早已似丧家之犬,逐出昊阳镇矣。”

独孤离笑对陆川言。

“设若独孤、令狐二族未结盟,斯言亦不出于君口,君亦知,此乃假设耳!”

陆川淡笑而对。

“善哉,君实善辩矣。”

独孤离目微阖,肩头微耸,继而轻握双拳,关节间噼啪作响,笑颜满面望向陆川,曰:

“君适才一语,吾更为之赞许,究其根本,强者之道,终归于拳力之硬。”

“而今,或吾之拳,较君更硬,向者,汝掴琴儿之一掌,吾欲讨回。”

闻独孤离之言,陆姗等面色立变。

传言独孤离早已臻至锻体九重,陆川虽前番展现锻体八重,亦难以与之匹敌焉。

独孤离显无意向陆川留拒时之机,故其语方落,足蹴地而出,瞬息至陆川前。

拳上光华浓烈激荡,锐利之风起,令陆姗等面失血色。

陆川见独孤离电掣般攻来,目光一敛,背脊猛撞陆姗诸人,使之尽皆踉跄退却。

继而,九连清越之声,接连于场上回响。

“岩碎拳九响劲耶?”

闻言,众人心中皆惊,讶然视陆川,未料其年少竟能将岩碎拳练至绝巅。

然仅凭此欲挡独孤离,恐非易事。

恰似洞悉众人之意,九响既毕,陆川体内忽又微响,苍劲有力,唯其自闻。

终,两拳各挟凛冽劲风,在众人屏息注目之下猛然交击,一股无形气浪四散而开。

沉闷之音,于双拳交击间郁勃而发,雄浑劲气,周边尘土尽皆卷扬而起,漫天飞扬。

双方拳力相接,本以为必现之一边倒之惨状,却未尝发生。

陆川之躯,坚若磐石,稳立大地,面对独孤离锻体九重之威,竟能勉力承之。

刹那碰撞,随即分离,二人各往后踉跄,独孤离退两步,陆川则三步。

总而观之,独孤离此击,并未能如众人所料。

“竟能挡之!?”

观陆川与独孤离势均力敌之态,无论令狐氏或陆氏年轻一辈,皆目露讶异。

独孤离于昊阳镇声名显赫,世人揣测,此人不出半年,或将突破锻体九重,踏入坤元之境。

届时,独孤家族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于昊阳镇少年英才之中,独孤离首屈一指。

然今日,此无愧之首,竟为陆府一更为年少之后起之秀所阻,此事颇为出人意料,引得多方瞩目。

令狐莹与令狐琴面庞亦微露变色,尤以前者,眸中忧虑愈浓。

显然,陆府新崛起之陆川,确有其实,非虚名也。

令狐莹瞳光微烁,随即复归沉静。

陆川先前阻独孤离之一拳,诚出人意料,然此非谓其真具与独孤离比肩之资也。

无论若何,独孤离毕竟是锻体九重之境,较陆川之锻体八重,强胜不知几许。

且前番交锋中,陆川虽施武技,独孤离却未露一手!

故而,倘真较力,陆川之败,势在必行。

“岩碎拳九响劲?不俗。”

退身之际,独孤离目含讶色,顾陆川,旋即淡笑,双掌微蜷。

“吾乃知尔敢如此张狂,盖有所恃,然接下来,尔或无此前佳运矣。”

语落,独孤离爪现浓芒,玄力波动,四散开来。

观其状,竟是亦欲以武技对敌。

陆姗诸人,方因陆川之表现而面露喜色,见独孤离此举,喜悦瞬逝。

似此,独孤离或将动真格矣。

陆川容色泰然,八重与九重之别,诚乃霄壤之殊。

虽前者曾施岩碎拳之第十响,亦不过与独孤离战得难解难分。

而独孤离显亦修习武技,依独孤世家之深藏,其武技层次自是非凡。

倘真交手,彼胜算或更大焉。

然陆川心存自信,即便面对独孤离,虽胜亦必苦战!

陆川长舒一气,十指微动,心甚欲试新习之般若指全盛之力。

虽此般若指尚乃一重,陆天及陆战皆视为鸡肋,不予采用。

然陆川所习一重般若指,经玉符光影点化,威力自当远超前者展露之时。

场上紧张氛围再起,引众多围观。

众人饶有兴趣观此对峙,心中皆好奇,这位陆家中新晋之天才,是否能挑战独孤离这般早享盛名之俊杰。

独孤离掌心微蜷,眸光凝陆川,渐露锋锐之色。

盖孤独家实为昊阳镇根基深固之首,故面陆氏此等新至且骤富之族,心下未免轻之。

今陆川公然与之较技,若不能使之铩羽,其昊阳镇少年魁首之名,诚为笑柄矣。

“此处颇堪繁盛哉。”

适逢独孤离玄力始旋,不协之笑声突兀而起,随即十余身影自侧楼飞落,直入场中。

此辈十数人,皆约莫及笄之少年,衣饰一式,胸前绣图记之。

图中,一血刃狂舞,若暴风之势。

“血刃馆也。”

陆川一见,微惊,由其图识其身,正昊阳镇中,与独孤、令狐二门鼎足之血刃馆矣。

少年群中,领首者形容稍瘠,双手异常宽阔,遍覆茧痕,练刃之效昭然。

彼先睨独孤离,复向陆川展颜竖拇,笑云:

“尔即陆家陆川欤?勇气可嘉,诚佳也。”

“宇文峰矣,此乃余与彼之私事,君宜少置喙!”

独孤离视彼嘻笑之少年,颜色稍肃,厉声言之。

“若非多所干预,岂容尔等将昊阳镇视若私产乎?”

宇文峰翻白眼以对,嘲讽笑道,观其状,显与独孤离诸人不睦久矣。

“独孤离,汝若好战如此,吾来伴汝游耍,何如?”

语毕,宇文峰目露炽热,凝视独孤离,舌舐唇而曰。

闻斯言,独孤离颜色复沉。

非不能胜宇文峰也,盖此人素以无赖名世,又好斗若渴,一战则无穷期,狂犹痴人,是以即连彼亦常愿避此辈于拳脚之外。

“宇文峰,独孤离兄不过不欲与尔争锋耳,强词夺理,难道乃尔血刃馆之风范欤?”

令狐莹淡然言之。

“是否血刃馆风范,吾不知也,然此实吾之性情,若有异议,尽可陈之于吾,虽必不纳,吾亦当倾耳以听。”

面对令狐莹话中之刺,宇文峰却郑重颔首,如是应之。

令狐莹贝齿轻啮朱唇,颐颊微露靑色,今日诸事不顺,初遇言辞犀利不留余地之陆川,复逢无赖之徒,心内遂添愤懑。

陆川闻宇文峰答,亦不禁莞尔,对此言谈间带诙谐者,颇有好感生焉。

独孤离面皮微动,颜色转黯。

“诸君少安毋躁,戏耍已足,各归其处可乎?”

“此地贸易未尝中断也!”

适宇文峰搅扰,剑拔弩张之态方解,楼上忽传无奈之声。

众人仰视,见一中年男子居高临下,凝视众人,其后跟随众多剽悍壮汉。

“此人乃此地之管事,名曰佘京,修为已达坤元境。”

陆姗于陆川背后低语,心中亦稍宽,此人既出,料此番闹剧当休矣。

见佘京露面,独孤离眉心微蹙,知今日难成事,遂散去掌中玄力之波。

视陆川一眼,淡言曰:

“今日尔幸也,然勿忧,待猎兽之时,吾必特‘关照’于汝!”

“琴儿掌掴之仇,既诺代报,汝静候可也。”

“又及,宇文峰,猎兽之际,亦使汝战个痛快,时至,莫躲即好!”

语毕,独孤离冷哼一声,携令狐莹等转身而去。

此间只待突破坤元境,届时陆川、宇文峰二人同至,亦能挥手间料理。

陆川目送独孤离远去之背影,眼稍眯,唇边浅勾,猎兽之事,心生微许期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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