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没有摄取能量，寒羽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但是面对眼前的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人类第一次取得火种时，食物的烹饪方式便产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当人类破译了身体密码，获取能量的方式便更加直接和高效。在这个时代，直接从食物获取能量这种非常低效的方式，早已经淘汰。
所以当他看着眼前实物版的鸡腿和土豆时，就像原始人学会烤肉以后，再次面对血淋淋的生肉，不由得产生了本能的抵触。
“习惯了就好。”
墨灵吞下一块鸡肉，嘴角还挂着汤汁，但在寒羽看来，眼前的场景就像吸血鬼的晚餐，满桌都是鲜红和血腥。
“有能量丸吗？我的胃已经退化，吃不了这些。”寒羽委婉地拒绝道。
墨灵擦掉嘴角的汤汁，望着寒羽优雅地笑了笑。
“那些能量丸会让人类最终走向亡灵街区。”
墨灵的语气总是给人不容置疑的感觉。
“事实上，我们吃了上百年。”
“所以冰葬隧道现在开始排队。”墨灵放下刀叉，“永生才是人类的追求，正常的人不会主动接受自己的湮灭。”
说完，墨灵将两颗能量丸放在寒羽的盘子旁边。
“这是我们改良过的，不含金刚胺。”墨灵神秘一笑，“我们不吃，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寒羽咽掉口水，把能量丸塞进了嘴里。
“金刚胺？你说我们的能量丸里含金刚胺？”寒羽不解地问道。
“它可以抵御病毒，但超过剂量也可以让人类精神错乱。”墨灵回道。
尽管墨灵的语气很坚定，但寒羽还是不愿相信，至少他现在还没觉得自己抑郁。
“谢谢你们的食物，我还有个请求。”
墨灵看了他一眼。
“我们能满足你的不多，必须强调一点，”墨灵顿了顿，“这里没有元宇宙。”
“不用，我只是想回家。”
墨灵和铁骑士们看着寒羽。
“怎么？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墨灵对一个膀大腰圆，满脸头发的铁骑士点了点头。铁骑士按下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全球通缉：寒羽，无业，恐怖分子。”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寒羽每天看到的城市大屏，上面是他的巨幅照片。
“这是个误会，我只是个快递员，他们的目标大概率是我的货物。”寒羽紧张道。
“你的方盒子现在和一个骨灰盒差不多，里面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墨灵回道。
“我想我可以给他们解释清楚。”
寒羽还是不能接受现实。
“在你从地下城逃出生天之前可以。”墨灵切换了屏幕上的画面，上面显示人类申请湮灭的窗口已经关闭。“你从地下城逃脱，我们和AI现在都想知道为什么。”
寒羽摇了摇头，来到操作台前。
“我需要进入城市网络。”
铁骑士耸了耸肩膀。
“这里只有局域网，不能和城市网络联通，我们不能让AI发现这里。”墨灵回道。
“只是个意外而已，地下城里没人能逃脱。”寒羽抱着脑袋道。
“你的意外暴露了亡灵街区的骗局，AI现在不会放过你。”墨灵搭上寒羽的肩膀，“还有帮你逃出地下城的人。”
“操！”
寒羽一脚踢在操作台上。
墨灵挺起胸脯。
“人类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我们比AI更懂什么是风度。”墨灵鬼魅一笑，“别丢掉人类的优势。”
“你怎么知道地下城的秘密？”寒羽突然问道。
墨灵显然没想到寒羽会有此一问，她的脸瞬间变色，但只冷漠了一个瞬间，又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进的优雅。
“我和你一样，也去过那里。”
“你也逃出了地下城？”
墨灵端起一杯酒，高傲地抿了一口。
“我，九死一生，而你，却很轻松，所以，我们想知道为什么？”墨灵放下酒杯道。
“也许AI没你们想的那么强大。”
直到现在，寒羽依然觉得自己是圣火教的路人粉，他还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优雅的老太太，所以，他应付了一句。
“小子，你的话侵犯了我。真诚是人类的优良品质，互相怀疑只会让AI有机可乘，想要活下去，你应该放下你的小聪明。”
墨灵的口气依然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而寒羽对这种感觉很不适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寒羽认真道，“我的防护服破了，不小心摔进了方斗，然后就上了传送带，等我睁开眼就在一个闷罐车里……”
墨灵愣怔地看着他。
“一开始，我不过是玩了个AR游戏。”
说完，寒羽蹲在地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亡灵街区的终点是冰葬隧道，不管你在那里做什么，都会被带上脑机接驳器，从那一刻起，你就是一个失去人类意识的奴隶。”
墨灵扶起寒羽，给了他一个拥抱。
寒羽笑着从墨灵的怀里挣脱。
“我现在成了圣火教教徒吗？”
“按我们的规矩，从隐修丛林活着出来就是我们的教徒，但我们不强迫谁。”
“为什么救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马路？”
墨灵重新穿上黑袍子，当她戴上兜头帽子的那一刻，卡姿兰大眼睛像是陡然亮起的灯，一下子让寒羽恍惚起来。
“我们接到一个神秘信号。”墨灵转身欲离去，“我们破译后发现，这个信号是AI发出的。”
墨灵刚走出一步，寒羽叫住了她。
“我必须去亡灵街区。”
“现在那里是禁区，你应该知道去的后果。”
“我必须去，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AI总是用最稳妥的方式处理问题，所以，在确认你没有泄露地下城的秘密之前，他们会杀光所有的亡魂。”
“我是个快递员，我的货物在那。”
墨灵转身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好一个尽职尽责的快递员，看来，你还算一个有良知的人类。”
“这是我的工作。”
“我们只能把你送到街区下边的下水道。”
“我需要一辆穿梭车。”
“那辆哈雷也用核燃料电池。不过我要提醒你，据我们破译的情报，同时接到神秘信号的，还有图灵教。”
说完，墨灵钻进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