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怪老头和之前一样双手合十，把那根血淋淋的手指按在掌心之中。
林薇想到之前那张被他撕毁的镇心符，当时九老就是以手里的一张符，毁掉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符。
现在他手上的东西又换成了手指……
“啪嗒！”
接连的几声脆响传来，林薇周围的人都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右手的食指被以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折断。
林薇却没受影响，毕竟她的右手早就不是寻常的血肉了。
金蓉被手上的剧痛激怒，一脚踢开钱箱，用钱契控起银块，化作漫天暴雨朝九老袭去。
“嘻嘻嘻嘻，再来！哈哈，脚！”
九老狂笑着避开飞来的密集银刺，又从旁边的教徒身上接来一只血淋淋的脚。
他正欲故技重施，金蓉则接连不断发出铜钱和银刺，紧追着不给他施展邪术的时间。
“得速战速决了！不然会被他慢慢玩死！”林薇顿时着急了起来。
现在所有人围成一圈，互相束手束脚，行动很受阻碍。
九老这招应该是不能直接致命的，不然他早就扭断林薇他们的脖子了，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别管他们了！先保着我！不然都得死！”
金蓉也是动了真怒，她拔下头上那些精美的发簪，头发披散下来，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了。
她身上那身华贵的袍服已经破损不堪，掩盖不住她养尊处优的白嫩肌肤，一侧裙摆裂开一道大口子，一条白皙笔直的长腿直接露在了外面。身上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血流不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她刚刚中了死鸣后全然没有反抗之力，被身边的侍女重伤，现在勉强撑着，但实力也大打折扣。
要对付九老和被极乐教洗脑的雪阳，光靠她一个人恐怕很难。
“金蓉你想办法缠住九老！我先干掉他，要是中了死鸣，我再来救你们！”
林薇心一横脱离开队形，径直朝着九老追去。
现在所有人里只有她没受什么伤，要是拖到被九老断手断脚就没机会了。
“喂！你跟着我才对！我又不是你的丫鬟！”金蓉不满地挥手大喊道。
一直以来都是她使唤不然，现在被林薇使唤让她很是恼火。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别的选择了，忍着右手骨折的疼痛，御起银钱飞舞如蝶，紧紧追在九老身后。
其他几个上景城弟子则拖住剩下的几个极乐教徒，好在极乐教被九老杀过一批后，也没剩下多少人可以消耗了。
林薇快步追上那身穿黑红斗篷的老者，对方身上被金蓉的银刺和铜钱打穿了好几处，但极乐教不知疼痛，速度没有丝毫放慢。
“啪嗒！”
九老拉开了距离后金蓉终究没拖住他，还是让他折断了手上那截脚掌。
“啊……”
钻心的剧痛顿时从林薇脚上传了上来，疼痛她倒是早习惯了，只是拖着断脚根本不可能追上九老。
林薇只能当机立断用最后的一步跃到空中，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举过头顶。
那是上次从莲台上带下来的，林薇一直留在身上。
御风鹤之前林薇见明丹子用过很多次，她放松身体，整个人就像一张没重量纸般飘飞过去。
“钱契！伍！长命金锁！”
金蓉也拖着伤脚继续援护林薇，扎在九老身上的金银刺忽然变长，连成一道长链猛地将他的双脚锁住！
“你再给我跑！”
林薇松开纸鹤直接从空中飞身而下，九老看了一眼四周，已无人可以用。
接着竟狂笑一声掏出了自己的两只眼球，两手猛地往胸前一合！
“啪！”
九老两手合十，血淋淋的眼球已经被挤得扁了下去。
林薇感觉双眼一阵胀痛，眼前的视野也模糊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右手还是先一步碰到了九老的手！
骨刃构成的右手手指像切豆腐一般穿过九老的手臂，两颗还带着温热的眼珠与人手的断面齐齐落地。
“你耍够了，该轮到我了吧！”
林薇猛地抽出身后的木剑，扎穿了九老剩下那只手，把他死死钉在地上，右手则直接贯进他的胸膛。
“咳，哈哈，就是这个东西吗？就是它能破开死鸣……感觉果然不一样啊！”
“哈哈哈哈，这感觉，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戮血剑化作的手臂刺入九老的胸口，锐利的骨刃和倒刺把他体内搅得支离破碎，他露出了极乐教徒标准的死前狂喜，嘴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血涌如注，表情也癫狂到了极致。
“是吗？”林薇却冷笑了一声，手上猛地发力，骨爪避开了致命的脏器，直接穿到他后背的脊骨上。
本来对付这些极乐教的疯子，林薇还是非常反感的，杀他们也是在成全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感觉不到痛苦和懊悔，得不到任何惩罚。
但见到了那些怪蛾，那些极乐教传播的源头之后，她似乎想到针对他们的办法了……
果然在紧贴着脊骨的位置上，林薇“抓”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东西和命线一样模糊没有实体，从戮血剑化作的手指间，传来一种类似触觉的感知。
“哗啦！”
林薇猛地抽出手，竟把一个硕大柔软的东西从九老的伤口里掏了出来。
那东西几乎比他干瘦的身躯还大，挥舞着一些血筋一般的长须，已经干瘪的翅膀还残留着迷幻的色彩，腹部也比之前林薇见到的那些怪蛾更圆更大，仿佛里面装满了卵，只等爆开传播的一天。
这腹部肥大的怪蛾让林薇想起了槐姑，从高天之上落下来的东西，似乎都有在人间扩散传播的倾向，把这些怪异癫狂的种子散播到世间每一处。
“呜……”
怪蛾离体的一瞬间，九老干枯脸庞上的狂笑瞬间凝固了，那恼人的笑声终于消失，无穷无尽的极乐欢愉从他身上消散。
他立刻便像离水的鱼一般，感觉到了干涸窒息。
“你……你干了什么，我怎么会……呕！”
九老的表情从一个极端跌落到另一个极端，仿佛承受这难以言喻的极致痛苦，整个人抽搐干呕了起来。
对于习惯了无尽快乐的这群疯子来说，普通人感受到的世界，与充满折磨的地狱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