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九老斩首的极乐教徒身上不断在冒出某种东西，像是某种飞蛾一样的小虫子，林薇看不出它们是什么颜色，似乎每时每刻颜色都在变换，像是打翻混在一起的染料，形成一种迷乱纷杂的色彩。
它们从尸体里破茧而出，朝着周围胡乱扑打着翅膀，有些飞出去之后便落在地上消失了，有些则盘旋在人的头顶。
金蓉还有几个仍在坚持的白衣人头上都有，大批的蛾子聚集在他们头上，蛾群的中心则生长出一只硕大无比的个体。
巨大飞蛾的样貌丑陋异常，它没有脚，身上只有一根根纤细的长丝，延伸刺入那些人的体内，硕大圆润的腹部蠕动着，从里面冒出一张张狞笑的人脸，整个身体像高度腐烂一般，头部也是一个干瘪无肉的白骨。
“这些玩意就是死鸣传播的源头……”林薇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头顶。
果然也有一只怪蛾悬浮在她头上，只不过因为她抗过来了，连在她身上的线在一根根脱落，怪蛾的翅膀和身体也在肉眼可见地快速枯萎。
“给我死开！”
林薇看着那东西从心底里泛出一股恶心，右手往头上一挥，尖锐的骨爪将那肥胖恶心的蛾子撕碎。
手上没有什么实感，这东西应该和雾童一样是没有实体的，被切碎后便在空中消散开来。
随着怪蛾消失，林薇身上那股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感官也彻底散去。
她这边彻底缓过来了，可战场另一边则已经彻底崩盘了。
“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啊哈，怎么样都好……”
远处一个承受不住死鸣诱惑的白衣人崩溃大笑了起来，他整个人扑到地上，抓起一个极乐教徒的尸骸便像野兽般啃咬起来。
几乎是同时，悬浮在他头顶的怪蛾也落到了他身上，几乎和人上半身一样大的肉蛾子，直接就这样钻入了他体内。
色泽迷幻的翅膀也完全埋入血肉之中，一个新的极乐教徒从此诞生。
完全被怪蛾寄生后的人，无论是新转化的教徒，还是那个九老，身上都和常人无异了，怪蛾深深钻入骨骼血肉之中，林薇的眼睛也看不出异样。
“原来是这样。”
林薇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不惧死亡了。
虽然成为极乐教后，人还保存着之前的能力和记忆，可要做什么已经不由他们了。
怪蛾要通过死鸣和血肉去传播，通过极致的感官刺激去诱导宿主，不断将它们传播到更多人身上，直到把极乐带到天地的尽头为止。
那些怪蛾是肉眼不可见的，它们也是来自高天之上的存在，很可能和极乐教口中的那个合欢上仙有关系，是合欢之下的仆从或者豢宠，替她在人间散播影响。
先前林薇只能看到死鸣散出的淡淡涟漪，现在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怪蛾了。
只要不被它们入体化蛹，极乐教最大的威胁就解决了。
“还有漏网之鱼？”
九老忽然朝林薇这边看了过来，见她没被死鸣所影响略微有些吃惊，接着他又伸手抓住身边的一个极乐教徒，一掌斩断他的脖颈后朝林薇这边扔了过来。
一片色彩迷离的怪蛾伴随着鲜血从伤口中纷飞而出，尸体重重坠落到林薇面前，从中不断涌出的怪蛾开始朝林薇那边涌去。
林薇一咬牙朝着重伤的金蓉冲了过去，头顶的怪蛾在林薇头上开始汇聚。
那些东西的速度很快，而且四面八方都是，甩是甩不开它们的。林薇只能在它们伸出细嘴要触碰自己的时候，挥出右手及时将它们撕碎。
林薇也试过用山鬼和木剑，但除了戮血剑以外的攻击都伤不到它们，只会从它们身上直接穿过去。
偶尔没防住被几只细嘴刺中也会有一些极乐的感知传过来，但只要不让它们成长起来，林薇就还能勉强抵御。
在九老和其他极乐教残党的震惊目光中，林薇一路扛着死鸣的影响冲到金蓉面前，一爪将她头上的怪蛾也斩成数段。
“醒醒！”
怪蛾被撕碎的瞬间，金蓉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被极乐感官占据的精神也终于回到现实。
不等极乐教那边做出反应，金蓉狠狠一把拽掉耳朵上的金环，快速施展钱契将其甩出。
戒指大的小金环却力沉如山，把她身边围着的一圈侍女都重重击退。
“哈哈哈？你怎做到的？能把人从死鸣里救出来？哈，老夫先前还真是没注意你。”
九老大声狞笑着，干瘪苍老的脸因为夸张表情开始撕裂出血。
他看不到吗？
林薇盘着对方话里的意思，这些极乐教的人虽说身在其中，但好像并不知道死鸣的本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金蓉刚从地上站起来，二话不说便薅下自己双手上的镯子和戒指，直接念动口诀再次唤出金蟾。
这次她召出的金蟾显然小了许多，不知的是献祭的钱少了，还是因为金蓉此时虚弱了许多。
九老怪笑着逃开了金烟弥漫的范围，金蟾横扫一周，只把她身边那几个被极乐传染的侍女吞了下去，金烟散去，在原地留下了一排身姿曼妙的银像。
“还能护住我吗？”金蓉扭头看向林薇，想到刚刚差点被生撕活吃的经历，傲慢如她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我尽力。”
林薇挥手扫开从侍女银像中飞出的怪蛾，确保它们不会在她和金蓉头上成型。
周围还有几个中了死鸣的白衣人，林薇也趁机把他们也救下，让他们都聚在一块，这样她才好兼顾到所有人。
“老东西，你的邪术被破了，后面你还有什么戏可唱吗？”
金蓉虽然不知道林薇在做什么，但看到她能防住死鸣，立刻心中有底了。
她扯下脖子上最后的一条金链，挥手把它拉扯成线，捆住后面马车上的钱箱，将它拽到脚下。
“不过是多了些麻烦……手指！”
九老仍癫狂笑着，就算死鸣失效了他也没打算逃，身边的一个极乐教徒毫不犹豫折断了手指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