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雪沁公主来到人世间已经十五个年头了,她从一个肉乎乎的小婴儿,已出落成了一个娇艳妩媚的绝色少女。
这一日,她在素心宫玩耍,无意中从一个书柜中翻出了一幅有些发黄的画卷,展了开来,只见画中画着一个年青女子,身穿兽皮衣裙,正自弯弓搭箭,一副欲待远射的样子,显得非常地英武洒脱,尤其是她那身兽皮衣裙,皮色鲜艳华美,比起辛王王椅上的虎皮还要辉煌三分。
雪沁公主越看越是喜欢,心想:“我要是也穿上这么一套兽皮衣裙,不知有没有画中这位女子俊美利落?”她贵为公主,各式各样女孩子柔美华丽的服饰几乎都穿遍了,赞美的话也都听得腻了,是以一看到这样一身从未穿过,且深具野性魅力的服饰,立即便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新奇之感。
于是,雪沁公主拿着那幅画找到了辛后,向辛后诉说了自己也想要拥有这样一套衣裙的想法。辛后看了那幅画后,笑道:“画中这女子赤臂露腿,是长在深山中的打猎女子,你身为一国公主,怎能穿这种衣饰?不要异想天开了。”
雪沁公主象儿时那样嘟着小嘴回到了飞雪宫,她将那幅兽衣猎女图挂在了卧室的墙壁上。
每当她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时,都会不自禁地向镜后墙上的那幅画看去,都会心想:“若是我穿上那样的兽皮身裙,梳上那样的发式,会不会也象画中女子那般英姿飒爽呢?”
雪沁公主非但天生丽质,而且人品端方、心地善良、冰雪聪明、开朗活泼……惟一的缺点,就是有些任性,有些执拗。——只要是她认准的事,越不让她做,她就越要一探究竟。
她派宫女把律香梅叫到了飞雪宫,将他单独带入自己的卧室之中,指着墙上那幅画道:“律香梅,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野兽的皮子?”
律香梅走到近前,仔细地看了看,说道:“我曾听人说过,苍茫山有一种豹子,皮质灿烂鲜艳,远胜寻常虎豹,这种豹子的体形比老虎还要大,奔跑的速度比寻常的豹子要快得多,而且数量极为稀少,一座山中顶多只能有一两只,若是有两只的话,必定是一公一母……”
雪沁公主问道:“为什么是一公一母?”律香梅道:“这种巨形豹生性凶残好斗,两只同性的在一起,必定要互相残杀,因此只能存活一只。一公一母,却正好阴阳互补,结为夫妇……”雪沁公主俊面一红,啐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画中的兽皮有可能就是这种巨形豹的了?”律香梅点头道:“或许是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禽兽的皮,既象虎豹的皮,其华艳又远胜于之。”
雪沁公主道:“苍茫山?就是在咱们辛国西南边陲的那个苍茫山吗?”律香梅道:“是,我从来没去过苍茫山,不知道所听到的究竟是真,还是仅仅是个传闻。”
雪沁公主沉思片刻,道:“苍茫山离这里有多远?”律香梅思忖着道:“大概有近四百里地吧。”雪沁公主道:“你说,那苍茫山周遭的猎户们,或许会有这种豹皮吧?”律香梅点头应道:“如果苍茫山真有这种豹子的话,想来一些长年生活在那里的老猎户的家中,或许会藏有的。”
雪沁公主点了点螓首,稍作沉吟,又道:“我早就听说苍茫山长年云雾缭绕,景色颇为独到,是吗?”
律香梅道:“野山野色,自然有其独到的风味,只是太过偏僻,又有野兽出没,很少有人去那里寻幽探圣的。”
雪沁公主道:“这张画上的女子,或许就是那里的女猎人吧?”律香梅道:“有可能。公主为何要问这些?”雪沁公主道:“我想去苍茫山看看,去看看那里的景色,去看看那里还有没有这样装束的女子,若是有可能,我也想买一张这样的豹皮。”
律香梅道:“公主,你是要与大王、王后同去吗?”雪沁公主翘着小嘴道:“当然不是,他们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让我去了。”律香梅耸容道:“那公主是要私自前去了?”雪沁公主点了点头,道:“嗯,怎么了?不行吗?”律香梅看着雪沁公主,吃惊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雪沁公主一双美目瞪向律香梅,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十五年来,还从来没有独自出过宫呢,更没有去过苍茫山那么远的地方。凡事都要有第一次,不是吗?”律香梅将眼光挪开,柔声道:“雪沁公主,那怎么可以呢?”雪沁公主眼睛瞪得更圆了,声音也放大了许多,冲着律香梅嚷道:“说,那怎么不可以?”
律香梅道:“你不经过大王和王后的准许,私自出宫,是要受到责罚的。何况你只是个小女孩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多么危险!”雪沁公主道:“父王和母后非常地宠爱我,他们是不会真正责罚我的。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保护我!”
律香梅只觉得她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又不好直斥其非,只是道:“雪沁公主,那怎么行?那怎么行?”雪沁公主大声道:“那怎么不行?你担心将来受到责罚是吗?你放心吧,所有的事我一个人顶着,我就说是我逼你去的,父王和母后不会怪到你半分。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有你保护在侧,我能有什么危险?”律香梅一时无语,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雪沁公主。
雪沁公主道:“怎么,怕了吗?”律香梅点了点头,木声道:“我是有点怕,我怕你啊!”雪沁公主“扑哧”笑出声来,道:“到苍茫山不过才三百多里的路程,我们骑着宫里的千里良驹,不用半日就到了,咱们到那儿四处逛上一逛,寻访一下,看看有没有穿那样豹皮衣服的女猎人,顺便也买一张那样的皮子,然后,马上就往回走,也许天还没黑,就回来了呢。”
律香梅眼光发直,道:“公主,大家常说的‘天下神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过只是一种形容,实际上是跑不了那么快的!”雪沁公主奇道:“是吗?到底是不是,要试过才知道啊,那我就更应该去了。”
律香梅道:“咱们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宫里找不到咱们,非得大乱了不可。”
雪沁公主漫不在乎地道:“乱就乱了呗,我们回来了,不就没事了吗?父王和母后一看到我,还不什么气都消了?”她盯了律香梅一会儿,说道:“律香梅,你去还是不去?”见律香梅目瞪口呆、不言不语的样子,不禁有些气恼,尖声叫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律香梅打了一个激灵,忙道:“去,你说去就去呗。”
雪沁公主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早就出发。”律香梅惊道:“明早就走?这未免有些太过仓促!”雪沁公主佯怒道:“就明天!你要是不想去,就说不去,别找借口推脱好不好?”
雪沁公主的执拗性子,这么多年来,律香梅早就领教过成百上千次了,只不过这次实在是有点太过胆大妄为!
雪沁公主时常这样跟他耍小脾气,律香梅非但从不生她的气,甚至有点喜欢,有些享受,因为那时她的那种轻嗔薄怒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那种嗔怪,有一点真,又有一点假,不象是公主在斥责下属,倒象是小妹妹在向大哥哥撒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