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秋月私自对张诚娘亲所提的那些话,乔瑾就臊得迈不动腿,底气严重不足,暗忖:
终身大事,此朝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无父母做主,但也不宜由秋月姐姐草率出口。况且,我尚未及笄,却上赶着求嫁……简直丢死人了!
谢正钦一无所知,走了几步觉人没跟上,纳闷转身,想了想,开口问:“你是不是想回房换衣——”他硬生生打住,改而说:“你可是想回房?”
上次我回屋是拿画稿去了。可惜,它已丢失。乔瑾默默叹惋,摇头道:“不用。公子需不需要换一套出门衣裳?”
谢正钦宽袍缓带,挺拔俊逸,悠然道:“嬷嬷不是外人,无需特地换装。走吧。”
“奴婢……”乔瑾揪扯衣摆,面露难色,生怕吴嬷嬷当众或私下问些什么,到时就难堪了。
谢正钦又想了想,靠近问:“莫非你身体不适?”
“没有。”
“那为何吞吞吐吐的?有话但说无妨。”
乔瑾灵机一动,决定豁出去彻底辟谣,遂鼓足勇气问:“公子,能不能带上秋月姐姐啊?”
谢正钦顿时皱眉,问:“带她做什么?”语毕,他一口驳回:“不妥。杏儿和你外出,南院只剩一个大丫鬟,她得留下,带领小丫头们听从陈嬷嬷指派。”
“哦,也是。”乔瑾缓缓点头。
谢正钦误会了,虎着脸问:“我知道你们交好,你是想带着她一起上街闲玩吧?”
乔瑾含糊笑了笑。
“等下次的。”谢正钦复又前行,不容置喙道:“走。”
“是。”乔瑾硬着头皮跟上。虽说担心遭遇麻烦,但她日夜渴望尽快了解外界,故只要有机会外出,就绝不错过。
两人疾走一阵,恰赶上牵了马的张诚等人,略交谈几句,最后由丁贵和另一名叫曹栓的小厮护送公子出门。
日渐高升,临城街市白天喧闹嘈杂,行人车马川流不息,挤一挤,便汗淋漓。
“公子!当心点儿,那些莽汉,赶车也不看看人。”丁贵牵着两匹马,挽起袖子,汗流浃背。曹栓也牵了两匹马,大声道:“诚哥说吴嬷嬷在绸缎庄呢。公子,不如进巷子里绕行吧?省得腌臜味儿熏了您。”
谢正钦没答话,扭头告知:“若进巷子,就得多走两刻钟。”
身边的高大男子隔开了熙攘人流和车水马龙,乔瑾从容自在,尚未流半滴汗,清脆笑答:“奴婢走得动,全凭公子决定!”
倘若没带侍女,谢正钦将会缓慢穿行、趁机观察市井众生百态,但今日不同——他屡次察觉陌生男人的窥测目光,不悦之余,后悔没带马车。他当机立断,下令道:“绕路吧。巷子里凉快些。”
“是!”
不料,他们正欲转至巷口,突有一个穿戴整洁的青衫小厮跑到跟前,尊敬而不失熟稔,躬身行礼道:
“小的方盛,见过谢公子!”
谢正钦停下脚步,粗略打量一番,笃定问:“你是泽棠的人吧?”
“公子好记性!”方盛乐呵呵,扭头朝对街茶馆二楼努努嘴,道明来意,说:“我家公子在二楼雅座,与荣公子一道,临窗恰好瞧见您了,特命小人邀您前去品茗。”
乔瑾等人依言抬头,果见商铺林立的对街有个茶馆、高处窗口探出两个年轻公子。其中,方泽棠文质彬彬,手摇折扇微笑致意;荣达则挥了挥手,高喊:“上来喝茶!”
挚友邀请,不便推辞。谢正钦回以微笑,并点点头,欣然说:“难得偶遇,理应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其余人自然从命,纷纷跟随。
但行至街心时,不甚熟悉临城的乔瑾无意间一扫,才现“金钗记”就在斜对面!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
她情不自禁驻足,既惊喜,又憋闷不甘,怔愣出神,再挪不动半步了。
谢正钦顺着对方眼神望了望,低声问:“你想去逛逛?”
“嗯。”
谢正钦莞尔,耳语吩咐丁贵几句,而后道:“去吧。”
“谢谢公子!奴婢只在那铺子里转转,绝不走远。”乔瑾笑逐颜开,无心猜测两个男人嘀咕了些什么,一获允,就迫不及待地扭身。
“跟着她。”谢正钦严肃嘱咐。
“小的明白。”丁贵拔腿跟上,寸步不离。
于是,两拨人暂别,各自忙碌。
走远后,丁贵压低嗓门告知:“乔姑娘,公子说啦,你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必拘束。”
乔瑾愣了愣,讷讷道:“我什么也不买,就、就闲逛逛。”
“哎呀,你这就拘束起来了!”丁贵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旁观者清,他善意地提醒:“你要是什么都不买,公子会不高兴的;你买得欢喜,公子才高兴。”
合着……我该大手大脚?
乔瑾倍感别扭,莫名想笑,避而不答说:“那也得看看有没有想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