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扶苏却是没有把握到重点,只因他听到了前半句话时,已经懵了去。
冯去疾……大秦百官之首,世家领袖,在柳白的眼中,要扳倒都只是“不难”?
那么其余官员,岂不是任由柳白拿捏?
扶苏不禁苦笑一声。
若是其他人说出此话,他势必会认为那人在吹牛,但这话从柳白的口中说出来,却由不得扶苏不信。
当然,即便柳白有此能耐,扶苏也是没有扳倒冯去疾之心,这位德高望重的右相无论如何也是大秦重臣,纵然有过,也绝难抵消其功绩。
至于其余世家勋贵……
扶苏仍是不死心,急切追问道:“柳兄,当真没有办法吗?”
对扶苏而言,既然已是身居朝堂中,已经适应了世家的关系网,自然难有计策,但柳白却是不同,此人一来非官,二来才智过人、深不可测,三来向来悍不畏死,若是要扶苏说世上当真有谁能剪除世家勋贵,扶苏所认的也只有柳白一人。
“难。”
柳白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他对世家勋贵之事只是稍有了解,此事别说是在大秦,便是在后面的历朝历代,能妥善解决的也没几个,许多帝王刚开始也是喊得口号震天,可真正到了最后,大多也只是不了了之,亦或是行至中道则戛然而止。
归根结底,还是不能彻底的摒除人情之事。
这便要涉及到帝王对手下的态度问题。
柳白对此倒是也颇为理解,试想,对于帝王而言,昔日从水里、火里一同滚过来的袍泽将领,为帝王本人戎马半生,数次于生死间徘徊……
面对此等样人,待大事一成,帝王又该如何面对?
若是似后世姓赵、姓朱的那般削了兵权,令这些功臣告老反乡亦或是直接杀之,那未免又显得过于凉薄,有兔死狗烹之嫌。
可若是继续重用之,那么昔日的功臣来殿上哭诉,言中想提拔一人为官——不过一个小官,身为帝王者又如何能驳了老臣面子?
可事情便是如此,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后续便是再也扼制不住此风,那么举荐为官者也就越来越多,到了如今,于大秦内更是泛滥成风。
当然,虽说也不能一棒子敲死所有以举荐而入朝的官员,但归根结底,对世家勋贵而言,才能只是小事,“站队”方才是头等大事。
但柳白是何人?
以他后世的眼光,霎时间便看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望着扶苏失望目光,柳白笑道:“不过难也只是难,并非不可能就是了。我所谓的难……其中的意思自然是有办法,但还需要看能力,只是对于大多数而言很难做到。”
“柳兄……”扶苏险些喜极而泣,心中暗道果然——这世上便没有柳兄办不到的事,便是再难,加上我扶苏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