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双目中闪烁着莹莹神光——他期待地盯着柳白,只等着从柳白嘴中再一次听到惊世骇俗的高论。
经过这段时日相处,扶苏显然已对柳白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曾经扶苏刚入狱时,他曾一度认为自己生无可恋,而柳白几句话不仅解决了扶苏的困境,更让大秦摒除内忧、蒸蒸日上。
而后,柳白更是屡屡出人意料,创秦楚象棋、绘世界地图,如今更懂得去除矿盐毒性……
对扶苏而言,便是柳白说他能将死人复活,扶苏也不会再心生怀疑。
柳兄会提出何等见解呢?
扶苏期待地望着柳白,一时摩拳擦掌,只要柳白说出,他便立刻去做,而他也相信,似柳白这等高人,必定不会束手无策。
再难的难题,在柳白手上也可迎刃而解,他便是大秦如今的商君在世!
“柳兄,说吧,我知晓你必然有法子。”
扶苏嘿嘿一笑,颇为自觉地开始发问,打算跳过以往与柳白交谈时常常会存在的“卖关子”环节。
岂料,柳白却是将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
“什么……”扶苏目瞪口呆,先前因为跃跃欲试而反复摩擦的拳掌此刻亦是僵在了原地,“柳兄,不要藏私了……”
事虽至此,扶苏仍然以为柳白在开玩笑——着实是以往柳白给扶苏带来的震撼太多,如今柳白竟也束手无策,反倒叫扶苏不习惯了。
但实则这也怪不得柳白。
世家勋贵问题是历朝历代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他便是像是某些朝代中的士族,早年既有功,那便自然得封赏,得令其手中有权,有权便弄权,这是必然的事情。
而一旦想要弄权,那便必然有了官官相护,任人唯亲,世家的雏形便也形成了。
在此之后,有谁一旦触及了这些世家的利益,那要面对的势必不会再是一人,而是数不清的世家勋贵,便像是捅了马蜂窝。
“你对大秦也了解,”柳白向扶苏解释道,“世家勋贵之所以能成就如今地位,在大秦自然是源于战功,后续亦举荐亲信入朝为官,而长此以往会如何?”
“朝堂中全是世家勋贵……”扶苏面带痛苦之色。
此刻他已是理解了柳白的意思。
世家勋贵本就战功卓越,如今在朝内皆以功臣自居,若无重大过错,便是始皇也轻易动不得他们。
而这些世家勋贵如今还在源源不断地举荐亲信或是心腹入朝为官,每在朝中多一位亲信,其势力便要大一分,待势力到了一定的规模,自然只有这些世家勋贵对他人不利,其余不属于世家的官员若是想弹劾,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就是这个道理。”柳白伸出一根手指,“如今大秦朝堂内的权势第一人是何人?”
这问题却是难不倒扶苏,眼下朝堂内虽说多有派系,但要论如今的权势第一,莫过于右相冯去疾。
是以,扶苏也干脆地说出了答案。
“如今你要扳倒一家一户,哪怕是冯去疾也不难,但若目标是整个世家,那……难如登天!”柳白在道出最后四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因此令扶苏明了其中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