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大变,萧澈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弟妹真是单纯可爱。”
萧澹低头看了看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楚嫣,开口解围:“皇兄念本王远征有功,赐我见君不跪的殊荣,方才他是跟你说笑的。”
“呵呵,快请起。”皇帝向楚嫣抬手示意:“嫣儿,在王府过得惯吗?”
此话一出,萧澹和楚嫣都怔在原地。
皇帝这是什么套路……楚嫣苦笑,突然叫的这么亲昵,还怕我和王爷误会不够多吗?
她微微转头,眼睛余光探向身边夫君,只见萧澹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光,一张俊脸阴沉得发黑。
皇帝见二人如此反应,得意一笑:“十二弟或许不知,楚娘子及笄后,有一回随父入宫,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朕便见识了楚娘子的聪慧大气,可惜她倾心的是十二弟你呀,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嫣儿,哦……不对,应该叫王妃了,你说朕说得对不对呀?”语罢,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嫣。
楚嫣正色道:“陛下玩笑了,嫣儿蒲柳之姿,恐污了圣眼,承蒙王爷不弃,日后必尽心服侍,为皇家效犬马之劳。”
礼节性寒暄之后,皇帝便放二人出宫,萧澹一人快步走在前面,楚嫣在后追得甚是辛苦,一直追到马车停靠的地方。
楚嫣气喘吁吁上了车,见萧澹黑着一张脸端坐在那里,内心深叹,皇帝到底安的什么心……
“王爷……您走得好快……”
“回府。”萧澹闷声道。
萧澹夫妇二人走远,皇帝复又行至荷花池旁,默默地看着一池凋零殆尽的花叶,微笑着问身边公公:“庞得胜,你猜楚氏搞不搞得定十二弟。”
庞公公躬身道:“奴才方才见临安王脸色铁青,楚娘子恐怕要费一番口舌了,只是奴才愚钝,不知圣上缘何拿话激他。”
“朕这十二弟,心思深沉,楚氏这么拔尖的女子进府,他怎会不防?朕越是与楚氏亲厚,反而越令他摸不到章法,而且你不觉得,那丫头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很有趣吗?”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住,萧澹下了车,径直走向书房,进宝见主子脸色不对,讪讪地跟在后面,不敢作声,直到进了门,除去披风,见主子落座,赶忙将温着的茶递了上去。
临安王饮了茶,脸色稍缓。
进宝忍不住问:“主子,出什么事了。”
“无事。”萧澹垂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直到茶水由温热变得微凉,无法再入口。
面圣之后,萧澹未再进幽兰苑,每日宿在军营里,只说军务繁忙,连王府也不回了。
七日过去。
正午,萧澹正在营中与李铮副将议事,进宝拎一食盒进来。
“爷,这是楚夫人身边金桔送来的,说是侧夫人做了些新鲜玩意儿,给您尝尝鲜。”
李铮听闻嘿嘿一笑:“将军如今也是有人疼了,趁热用啊,别辜负了嫂夫人一番好意。”
萧澹面上并无笑意,只抬抬手,示意进宝将食盒打开,抬眼看向李副官,“一起吃点。”
李铮眼珠子滚了两圈,没琢磨明白眼下情形,只推说营里还有事,便急急退了下去。
萧澹转头瞥了一眼进宝端出的饭食,是三碟精致小菜,碟子边缘做了图案点缀。
面圣之前,萧澹时常在幽兰苑用膳,知道楚嫣讲究菜的色香味,但从不像皇都贵人们流行的那样,将用心思在盘边点缀上,喧宾夺主。这次竟一反常态,如此用心点缀,引得萧澹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端是看出了名目,一碟水晶牛肉冻,以三枚小萝卜细细雕成繁复花瓣,花型各异,浓淡相宜,是为“花”;一碟梅渍三宝,调配厚重墨色蘸水,在旁牵拉出树干的形态,树枝上缀几颗梅子,是为“木”;一碟吊汁白菜,碟周干脆直接用晒干的兰花瓣铺就,再淋上一圈蜜糖,是为“兰”。
呵呵,如此费尽心机点拨本王,就这么急不可耐。
萧澹未接进宝递上来的竹筷,而是回手取了纸笔,片刻间,写就一封书信,遣进宝送去宋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