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昨日已经商议了对策,袁绍真想让武士将田丰给叉出去。
“元图,不可再争执!”袁绍善言而道:“兵无常势,沮监军要对付的是未曾有败绩的郑牧,又岂能以军令状成为沮监军的桎梏?沮监军,郑牧的图谋我等皆是心知肚明,想必许县新任命的青州刺史,已经往青州而去了。青州不能有失,否则我等必受天子掣肘。”
逢纪也知道不能太过,遂拱手退下不语,田丰看向沮授,两人对了的眼神。
沮授遂请命道:“明公,沮某虽未立军令状,但决不会令青州有失。郑牧善用兵,麾下又多骁将,请明公调张郃高览焦触张南与沮某同行。”
袁绍大手一挥:“河北诸将,沮监军可任意调度!”
议事结束。
田丰私下寻到沮授,面有担忧:“公与,郭图等人,恐怕是昨日就见过明公了。今日之议,只是想让公与去青州。幸好未让逢纪得逞,否则这军令状一立,公与行事就多了桎梏了。”
沮授则是摇头不在意:“逢元图那点伎俩,沮某又岂会不知?沮某跟元皓掌权过甚,令明公忌惮了。”
田丰脖子一杵:“田某行事忠贞,从无愧对明公之事,明公岂会忌惮田某?公与你多心了!”
沮授暗叹一声。
田丰的想法很直接,那就是既然认了袁绍为主,就会尽忠职守,只不过田丰认为的尽忠职守跟袁绍认为的尽忠职守稍微有些不同。
沮授未跟田丰争辩,以田丰那固执的想法是不会认同袁绍有忌惮之心的;若沮授强行争辩,田丰只会认为袁绍身边有小人,被小人蒙蔽了。
另一边,郭图等人的信使寻到了许攸。
见信中内容,许攸暗暗松了口气:“本初还是念及旧情的。”
本来还担心文丑会添油加醋的构陷让袁绍迁怒自己,如今见到郭图等人的来信,许攸心中悬着的落石也彻底安稳了。
曹操则是一眼看穿了其中的权谋手段:“本初不怪罪我等,只是因为沮授田丰等冀州士人的力量太大,担心步曹某的前车之鉴。”
许攸心中没了担忧,这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谁让孟德你非得遣人杀边让的?本初要杀张邈都得借你之手,又岂会不知轻重?你行事太鲁莽了。”
曹操暗叹。
东施效颦就是这样令人既愤怒又无奈。
袁绍让曹操杀张邈,又暗遣人逼杀韩馥,对名声没半点儿影响,冀州也安稳如山。
结果曹操遣人杀个边让,兖州士人几乎都反了!
“既然本初已令沮授去青州,我等就直接北上易京吧,否则子远你回到邺城还得受田丰沮授的气。灭了公孙瓒,你我在冀州就能再次立足。”曹操看向北方,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打不过郑牧,还打不过落魄的公孙瓒吗?
许攸点了点头:“不回邺城,但麴义已死的消息还是得告诉本初的,好歹也是解决了本初的心腹大患。”
......
许县众公卿及河北众人积极应对的期间,郑牧则是统兵返回了襄贲城。
虽然不掺和郑牧的军务,但蔡琰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郑牧这次去东平国又经历了生死恶战。
心有不忍的蔡琰,这几日对郑牧的要求没有任何的拒绝,尽心的安抚郑牧在战火中受创的内心。
日夜有娇妻作伴,又有稚子在眼前嬉戏,郑牧暴躁的情绪也在蔡琰的柔情和郑治的欢闹下逐渐消散。
男人在外无论做任何事,家都是最佳的避风港,这是郑牧一直以来都坚信的事。
庆幸的是,郑牧娶了一个贤妻而非糟妻。
温柔乡待了几日,郑牧召来了参军吕由:“吕参军,本将有意让你去丹阳募兵,你可敢前往?”
章诳的死,让吕由这段时间黯然神伤,郑牧自然是瞧在眼中;素来严明军纪的郑牧自然不愿看到麾下参军以这样的姿态去带兵,亦不希望吕由一蹶不振。
丹阳兵折损严重,郑牧需要补充兵员,而自民风彪悍的丹阳去招募青壮自然是最佳选择。
郑牧虽然委托贾诩去招募六郡良家子,但远水难解近渴,贾诩目前亦需要招募青壮来剿抚关中不服,暂时是无法给郑牧输送六郡良家子的。
吕由闻言,眼神中多了几分神采:“将军有令,末将定当遵办!不知将军要招募多少锐士?”
郑牧嘱咐道:“这次招的人得多一些,至少得一万人,可你若有本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然而丹阳局势复杂,自袁术死后,庐江刘勋、巢湖郑宝、会稽孙策、豫章刘繇以及丹阳宗帅祖郎等人,各自拥兵自重,时有战事发生。”
“你去丹阳募兵时,若遇阻挠或劫掠,不必反抗,以保命为先。”
吕由疑惑:“若不反抗,岂不是坠了将军威名?”
郑牧冷笑:“若不坠本将威名,又如何有借口南下问罪?孙策得了明汉将军军职,却在攻打袁术时不出力,本将又岂能让其坐断东南养成一方势力。”
吕由恍然:“募兵是假,问罪是真?”
郑牧摇头:“募兵是真,问罪也是真,就看孙策会如何应对了。吕参军,章参军因国事而亡,虽死犹荣,切勿因此而怠慢了军务。”
吕由凛然,庄毅的向郑牧行了个军礼:“将军教诲,末将谨记!”
两日后。
刘备有信使自许县来,送上了刘备的回信。
见信中内容,郑牧的双眸中洋溢笑意:“玄德兄再得大将,幸事啊。”
郑牧虽然没亲眼见过赵云的本事,但刘备能以赵云为骑都尉随臧洪入青州,必然是深知赵云能为的。
如赵云这般的骁将,亦需要经历大量的战事洗礼才能真正的成长。
虽然赵云在后世有不俗成就,但征战沙场是需要时间和战事来磨砺的,郑牧不小觑赵云的能为也不会高估赵云的本事。
踱步沉思一阵,郑牧召来了冠军将军府的长史鲁肃、司马典韦、功曹史徐晃、门下督许褚。
徐晃因功迁为功曹史,已经具备冠军将军府军议的资格了。
“天子已委任兖州别驾臧洪为青州刺史,前将军亦遣骑都尉赵云随臧洪入青州;除此外,太尉长子杨修、司徒长子陈群、司空赵温侄儿赵武等公卿子嗣二十余人,亦被委任为青州诸县长吏。”
“天子虽然有任命,但袁绍不会轻易让出青州,必然会遣将驱逐天子任命的刺史及诸县长吏,青州战事再起是不可避免的。”
徐晃疑道:“袁绍若驱逐天子任命的青州刺史,岂不是等于抗旨?”
郑牧解惑道:“是否定性为抗旨,取决于袁绍的势力强弱。即便袁绍真的驱逐了天子任命的青州刺史,天子最多委派使者去质问袁绍。若袁绍不同意更换青州刺史,天子亦是不可能强行索要回来的。”
“不论是天子还是袁绍都很清楚,谁先抢到青州,青州就是谁的。天子与袁绍,虽然表面是君臣,但实际上却是不能共存的两个势力主君。”
“公明,任何的战事,都是以达到政治目的为前提而掀起的。袁绍要青州,天子也要青州,所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袁绍若赢了,虽然是臣但其名望却能盛于天子,依附袁绍的士民会与日俱增;反之,天子若是赢了,袁绍内部必然分裂,青冀幽并四州必有犹豫不决者归附天子。”
争抢青州,看似袁绍和刘协各自任命了一个青州刺史,实际上是双方的一次角力。
如今局势不明,不论是袁绍阵营还是天子阵营,都不敢轻易发动决战。
争夺青州刺史就成了一次小规模的试探和较量。
青州角力的胜败,会令各州郡的大小势力重新评估天下局势。
易京的公孙瓒、右北平的刘虞旧部、黑山一带的黑山军、匈奴的王庭、乌桓的三王、东莱的海贼势力管承、关中的马腾韩遂、襄阳的刘表、豫章的刘繇、会稽的孙策、巢湖的宗宝、庐江的刘勋、荆南四郡的张羡等等。
其实这些深层次的用意,郑牧是不需要给徐晃解释的。
然而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郑牧也不可能一直都以几千精兵对敌。
不论是鲁肃典韦还是许褚徐晃,最终都得放出去独当一面的。
给徐晃解释,亦是给鲁肃典韦许褚解释,郑牧需要在日常的军议中不断的去培养鲁肃四人的用兵能力和政治眼见。
刘备让赵云有不决事就来寻郑牧,同样也是存有这个目的在。
郑牧有假节权,可以不通过天子就能调动兵马,实质上就是默认了让郑牧伺机出兵青州。
而所谓的赵云有不决事,就是郑牧出兵的理由。
徐晃仔细琢磨郑牧的解惑,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明悟。
鲁肃沉吟一阵,问道:“青州战事若起,以目前的军力,恐怕难以应对袁绍的军力。”
郑牧点头:“牧已令参军吕由南下募兵,有假节权在,下邳的兵马牧亦能调动,军力上不必太担心。”
“这段时间将士们都辛苦了,襄贲城亦有不少待嫁良家女,诸位可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娇妻美人,而忘了其余锐士的幸福。”
“趁着这个机会,留下个一男半女也好继承功勋香火。”
许褚笑道:“将军这话有失偏妥了,司马和功曹史尚未娶妻呢。”
徐晃顿时脸一红,而鲁肃则是抬眼望天装作没听见。
“这倒是牧疏忽了。”郑牧笑道:“公明可有属意的良家女?你好歹也是冠军府的功曹史,想必肯嫁女的良家不少。”
徐晃红着脸道:“但凭将军安排。”
许褚大笑:“公明,你这话说的好像娶妻跟任务一样,难道还要将军给你下达军令你才娶妻啊?”
徐晃别开脸不想理会许褚。
沉默不语的典韦忽然开口:“仲康,典某的儿子,过两年就能参军了。”
许褚的笑声戛然而止。
良久,许褚狠狠的开口道:“能参军又如何?许某的儿子将来肯定比你的儿子强!”
典韦久随郑牧,这毒舌可不是许褚能比的,还未等许褚有半分得意,典韦又是一言击中许褚的软肋:“典某的妻又怀上了。”
“典司马,你这次肯定只能生女儿!”许褚顿时如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跳起来。
典韦不动声色:“若是生了女儿,正好给将军的儿子当妾室。仲康,若你家的也是女儿,不如也给将军的儿子当妾室如何?”
许褚哇哇大叫:“儿子,一定是儿子!许某的妻一定会生儿子!”
“怀上了吗?”典韦再问。
许褚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
太欺负人了!
郑牧大笑:“子忠,你就别戏耍仲康了,这万一要真的生个女儿,估计得怨你好几年。”
典韦淡然一笑,目光又看向了鲁肃。
鲁肃眼一瞪:“看肃作甚?大丈夫只患功名未立,何患无妻?”
郑牧见鲁肃如此,故意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牧得去信子瑜,就说子敬瞧不上诸葛家的良家女。”
鲁肃的表情瞬间一变:“将军,肃未曾说过此话!”
典韦、徐晃、许褚纷纷看向鲁肃,诸葛家的良家女?诸葛瑾的妹妹?鲁肃竟然藏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