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未告诉郑牧谁的匠艺精湛,目光看着平静的湖面道:“护军将军可曾听说过十常侍毕岚?”
郑牧微微讶异:“宣义将军指的是曾制造翻车取河水洒路的毕岚?”
贾诩点头:“翻车渴乌,旋于桥西,洒南北之郊;天禄虾蟆,吐水桥东,转河水入宫;如此匠艺,护军将军真以为是毕岚的本事?”
郑牧轻笑:“史官只会记载献艺人的姓名,极少有记载匠人的姓名,古往今来,记载的匠人也仅鲁班一人。即便是前朝蔡侯纸,也未记载匠人姓名。”
贾诩抬头:“乱世动荡,有精湛匠艺的人大抵会依附世家豪强而谋生。护军将军若要寻有精湛匠艺的人,无需远求,只需在陛下对护军将军封赏后,传檄诸郡即可。”
“善军械的匠人,唯有效力能常胜的将军,方可求得名利,护军将军以名利盛请,必有匠人慕名而来。”
郑牧抚掌大笑:“听宣义将军一席话,犹胜十年书啊。”
贾诩面带微笑:“护军将军过誉了,老夫只是痴长二十余年,多了些拙见。”
接连好几日,郑牧都跟贾诩在湖边垂钓。
不论是下邳战事、各州郡反应、天子公卿对封赏的探讨,郑牧都未有太多的关注。
偷得浮生半日闲,战场厮杀的将军也是需要宁静的时光来陶冶心性,消弭战场生死带来的肃杀之气和暴躁之心。
五日后。
一群士子也来到了郑牧和贾诩垂钓的湖边,席地而坐共论天下事,众士子畅所欲言,并未在意不远处戴着斗笠身着常服垂钓的郑牧和贾诩。
聊着聊着,众士子的话题就聊到了郑牧。
这让垂钓的郑牧多了几分意外,闲来无事垂钓郊外湖畔,竟然还能成为话题讨论的核心人物。
“护军将军倒是挺受士子欢迎。”贾诩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这些日子跟郑牧一同垂钓,贾诩跟郑牧亦是越聊越投机,即便是互相打趣也不用担心会犯了忌讳。
郑牧嘁了一声:“十句话中有八句是坏话,这也是受欢迎?”
这群士子讨论的,大抵是如“郑牧跟汝南黄巾勾结”“郑牧对士人不敬”“郑牧煮鼎吓贤士”“郑牧是个粗莽武夫”“郑牧行事跋扈”之类。
除了两个士子在据理力争外,其余的士子都没什么好话。
更有急红了眼的,称“郑牧自恃武勇,若不受制约,必是下一个董卓”。
“护军将军,不砍人吗?”贾诩笑意更甚。
郑牧不恼怒也不受挑拨:“堵不如疏,且再听听,好歹牧也是有支持者的。”
果然。
下一刻,一个布衣青年豁然起身:“繁丘伯,你岂能颠倒黑白,用董贼来与护军将军相提并论?世人皆知,董卓乃国贼!杀少帝、焚洛阳,掳掠天子公卿入长安,洛阳二百里无人烟,不知多少士民百姓因董卓而死于非命。”
“反观护军将军,自徐州入关中辗转千余里勤王迎驾,又亲冒矢石以一千五百骑断后击退万余西凉贼兵,何其忠勇!董贼焉能与护军将军相比?”
繁丘伯,颍川人,名钦。有文才机辩,长于书记,尤善诗赋,其诗赋书记都追求辞藻华丽。
曾跟同郡人杜袭和赵俨避乱荆州,刘表按宾客的礼节接待两人,繁钦自以为刘表对自己很器重于是屡屡向刘表炫耀奇才。
这般炫耀连杜袭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杜袭就给繁钦说,若再这么炫耀以后就别说是我朋友。
杜袭觉得刘表不是个拨乱反正的主子,遂南下长沙;赵俨也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暂时显赫,但难成大事,也不愿出仕。
赵俨与同郡辛毗、陈群、杜袭并知名,号曰辛、陈、杜、赵,为颍川四大名仕,心气眼界自然更高,瞧不上刘表。
唯有繁钦有意出仕刘表,但又见杜袭和赵俨不愿,只能无奈放弃。
刘协抵达许县,许多颍川避乱荆州的士子都想返回颍川求一个富贵。
赵俨和杜袭认为局势不明决定继续呆在荆州,而繁钦则自认为在颍川的才名必能觐见天子,遂返回颍川造访公卿欲求出仕。
繁钦在颍川虽然有名气,却不及杜袭赵俨,几次碰壁后,繁钦就与同样返回的颍川士子整日里聚会出游,指点江山。
名气不够,那就多刷刷存在感,名气自然就大了。
而繁钦在聚会出游中听到了许多跟郑牧不利的流言,顿觉这是个机会,每每有与众士子聚会出游的机会时,繁钦都会想尽办法的黑郑牧。
甚至还专门为了黑郑牧而撰了辞赋,又因繁钦的文采斐然,这辞赋也多有流传。
故而繁钦这几个月以来名气大增,连太尉杨彪都曾让长子杨修跟繁钦有接触,繁钦的傲气也更甚了。
如今被一个布衣青年反驳,繁钦顿觉颜面大失,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徐元直,你一个半途学书的在逃犯,也配与繁某争论大事?”
布衣青年脸色大变。
曾为游侠、替友杀人,与好友石韬一同避难荆州的颍川人徐福,见繁钦如此无礼,不由握紧了拳头。
若改没学书时的个性,徐福都得拔剑砍人了,但如今学了书,徐福也没了以往那般冲动。
强迫自己冷静后,徐福反唇相讥:“繁丘伯,学不在先,你若自觉辩驳不过,认输即可。揭人短处,非君子所为!更何况,徐某替友杀人,乃是为了朋友之义,虽犯了律法,但徐某不以为耻!”
石韬抚掌赞道:“说得好!难怪颍川人赞‘阳翟赵俨、阳翟辛毗、许昌陈群、定陵杜袭’才学相仿并列于世,而唯独只言繁丘伯善辞赋书记。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繁钦被徐福和石韬一阵讥讽,气得当场起身离去:“竖子不足与语!”
其余士人见繁钦离开,遂也跟着离开,不愿跟徐福和石韬为伍。
“元直,你这嘴太臭了,这是第几波不愿跟我等共语的士子了?”石韬捂着额,仰天长叹。
徐福亦是长叹:“广元你可别赖我,你的嘴不也一样臭?”
两人相视而笑,并未因被士子孤立而颓废懈怠。
两幼相识,一同当游侠,一同入荆州求学,又一同返回颍川,自然是臭味相投。
“听说颍川最近出了个少年奇才,复姓诸葛名亮,伶牙俐齿,颇善辩论,不少颍川名仕都吃了亏。不如你我也前往讨教?”徐福低头琢磨。
石韬惊讶:“元直,你我能不能有自知之明?繁钦虽然可恶,但说的却是没错,我俩半道学书的,去跟那少年奇才辩论,不是自取其辱吗?”
徐福却是另有想法:“据闻诸葛亮是颍川名仕水镜先生的门下,不用辩赢诸葛亮,只要能得到诸葛亮的认同,说不定你我也能得到水镜先生的提点。”
垂钓的郑牧微微惊讶。
听了这么久,郑牧自然也清楚了这两个布衣青年的身份。
徐福,石韬。
人才啊!
还是没有家族羁绊的人才,可堪大用!
郑牧对人才的选拔是有独特的标准的,优先选拔无家族羁绊的贤士。
若有家族羁绊,那么在行事上必然会去优先考虑家族利益而非集体利益,这不符合郑牧的用人规矩。
虽说郑牧的用人规矩会让一些有家族羁绊但同样也能公私分明的贤士受到冷落,但对于郑牧而言,宁可这些人受到冷落也要尽可能的避免遇到重大抉择时内部不能一条心。
“在下东海郑甲,请教两位兄台尊姓。”郑牧起身,取下斗笠与徐福和石韬问礼,但却虚报了一个名字。
徐福和石韬有些惊讶的看向眼前器宇轩昂的郑牧,虽说斗笠布衣,但却难掩郑牧那如山岳一般气势的挺拔体格。
“颍川徐福。”
“颍川石韬。”
徐福和石韬惊见郑牧不凡之相,不敢怠慢,纷纷回礼。
郑牧语气豪迈,又有同仇敌忾之意:“方才听徐兄和石兄怒斥那繁钦,郑某听得颇为快意。似这等只会恶言中伤有功之臣的士子,若出仕朝廷,必为朝廷祸害。”
“想那护军将军,勤王救驾,定乱击贼,何等的不凡?礼尊天子,兵不扰民,堪称武人楷模!如此英雄人物,竟也有小人中伤,令人愤慨啊!”
依旧在垂钓的贾诩,若不是背对着郑牧等人,一定会被觉察到那强忍笑意又不能笑的表情。
名震天下的护军将军,竟然在两个有仰慕之心的士子面前,自吹自擂!
郑牧可没有自谦的想法,这种时候,不自吹自擂难道还要自黑?
徐福和石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一听眼前之人如此盛赞郑牧,顿生知己之感。
“郑兄说得痛快,自光武逝去,本朝武人就一直受到朝中文人的打压,常有不公之事,如今护军将军立下举世大功,竟也会有小人中伤,一群蚊蝇之辈,令人厌恶。”石韬心直口快,大呼痛快。
徐福亦是道:“护军将军有勤王护驾的功劳,想必天子不会听信谗言,只是可惜,护军将军麾下皆是能征善战的猛士,我等想追随亦是无门。”
徐福和石韬虽然是游侠儿,但也并非是精壮猛士,毕竟家贫少年能学些步战的粗浅技巧就不错了,是难以如鲁肃一般豪强子弟习文练武的。
而如典韦这样天赋异禀的游侠儿,一万个中也难寻一个。
“两位兄台不必沮丧,要追随护军将军未必就得入伍为卒。方才听两位兄台提起,欲寻少年奇才诸葛亮辩论?”郑牧笑容更甚。
在这种情景下听到有人要追随自己,这感觉也是挺让人欣慰的。
徐福点头:“徐某想多寻个机会,郑兄说不入伍为卒也能追随护军将军,这是何意?”
郑甲大笑:“你们想与诸葛亮同门为友,难道不知道诸葛亮的兄长诸葛瑾,乃是护军将军的挚友?”
徐福和石韬的脸上顿时挂起了喜色。
若真的能跟诸葛亮同门为友,再托诸葛瑾的举荐,那么追随郑牧也就有机会了。
“多谢郑兄提醒。”徐福和石韬恭敬一礼。
郑牧笑道:“我等皆是仰慕护军将军之人,不必如此客套。然而郑某只是个乡民,不似两位兄台有文才,郑某想追随护军将军只能等护军将军招兵了。”
“这是郑某新钓的鱼,烦请两位兄台替郑某赠给诸葛亮。似诸葛亮这样的奇才,今后必然会被护军将军器重,若能让诸葛亮记住郑甲这个名字,郑某也算提前走个人情。”
徐福和石韬没有拒绝。
又聊了一阵后,两人便提着鱼篓离开。
“护军将军,既然欣赏这两个青年,为何不以真名相告?”贾诩来到郑牧身边,老神自在的道。
郑牧目光微凛:“此二人半道学书,又有意拜入水镜先生门下,必然是想以文事谋职;若因牧而放弃学业,岂不可惜?假以时日,此二人若能学有所成,于牧而言,才更有用处。”
徐福的最高官职是御史中丞,而石韬的最高官职是郡守,既有此等潜力,郑牧自然不会让其荒废了。
就如同诸葛亮一般,郑牧不干涉其求学,而是专注于给诸葛亮提供最好的求学环境。
有的奇才,需要带在身边;有的奇才,只需要让其顺利成长。
郑牧故意自称郑甲,又委托徐福和石韬给诸葛亮赠鱼,并非无的放矢;以诸葛亮的才智,听得自称“东海郑甲”的人赠鱼,再加上徐福和石韬的描述,必然能猜到郑牧的身份。
那么徐福和石韬想要入司马徽的门下就会变得更容易了。
郑牧中意的士子,诸葛亮又岂会不上心?
待与贾诩返回许县,刘协派来的小黄门早已等候多时。
“护军将军,陛下有请。”小黄门虽然等了许久,但不敢对郑牧有半分的怨言,态度十分恭敬。
“这个时辰?陛下管饭吗?”郑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饭点召见?
小黄门内心凄苦,我的都等了两个时辰了,陛下都催了好几次了,我也很无奈啊。
见小黄门如此模样,郑牧遂又问道:“是陛下单独请,还是公卿都在?”
小黄门应道:“公卿都在。”
“陛下吃了吗?”郑牧又问。
小黄门摇头,言语有哭腔:“护军将军,小人委实不知,小人在此等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郑牧眉头一挑:“岂不是害本将有慢君之罪?”
小黄门的委屈更甚了。
我要能找得到护军将军你在何处,又岂会等两个时辰。
“回去告诉陛下,本将稍后就到。”郑牧轻斥一声,遂返回临时的府邸中。
不多时。
郑牧策马前往廷议处,怀中坏抱着一个陶坛。
刘协见郑牧到来,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护军将军,你可算来了,朕等你多时了。”
郑牧扫了一眼,却见部分公卿的脸上多有不忿,显然对郑牧颇有怨言。
等了两个时辰,又困又饿,能不怨吗?
郑牧也不管这群公卿怎么想,径自来到刘协面前,将陶坛送上:“听小黄门说,陛下等了臣两个时辰,臣心有歉意,遂给陛下取了些肉汤润喉。”
盖子一掀,肉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本就饥饿的公卿闻到肉汤香味后,肚子更饿了。
刘协也饿,但刘协可不敢吃,众公卿都饿着刘协怎好意思吃。
忍着诱惑将盖子盖上,刘协长呼一口气道:“护军将军,还是先商议正事吧。”
郑牧这才退下,一脸笑容的立在众公卿间。
刘协清了清嗓子,道:“朕与众公卿商议多日,众公卿言护军将军勇冠三军,可册封为冠军将军,位在四镇四安之上。又言关中上有董卓余贼在,再兼领司隶校尉,扫荡余贼。不知护军将军意下如何?”
若是正常的册封,刘协是不会询问郑牧的意见的。
郑牧最初提议的司隶校尉是贾诩,而众公卿大部分都反对贾诩当司隶校尉,由杨彪提议郑牧兼领司隶校尉,刘协不能说服众公卿,只能召郑牧来商议。
“陛下,臣妻儿皆在襄贲城,岂能远赴关中?望陛下怜臣思妻儿之苦。”郑牧没有直接反驳,只是在这扯妻儿不能团聚。
杨彪忍不住道:“护军将军去了长安,难道就不能带妻儿吗?蔡中郎的墓也在长安,正好让护军将军带妻儿前往祭拜,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牧斜着眼睛,看向杨彪的眼神多了惊讶:“太尉掌军,岂不闻军中不肯带女眷?段煨在华阴,李傕在长安,要去长安得先击败段煨和李傕,带着女眷怎么打仗?太尉是老糊涂了吗?”
一句老糊涂,气得杨彪当场怒火填胸。
然而现在是廷议,天子面前杨彪不想丢了仪态,只能强忍怒气:“护军将军,老夫这是在替你考虑。”
郑牧恍然大悟:“如此说来,牧还得感谢太尉。太尉投桃,牧岂能不报李。不如太尉去当司隶校尉如何?太尉是弘农人,弘农也归司隶管,太尉衣锦还乡必能成一段佳话。”
老夫堂堂太尉,降诏去当司隶校尉?
当老夫傻吗?
“本朝有法令,弘农人是不能担任司隶校尉的。”杨彪提及三互法。
郑牧轻笑:“太尉,你别气。老糊涂不是谩骂之语,这人老了都会糊涂的,牧老了也会糊涂。难道你忘了牧是荥阳人吗?荥阳人怎么当司隶校尉啊。”
杨彪愕然当场。
郑牧起于徐州,杨彪一时之间忘记了郑牧荥阳人的身份。
“太尉,若无贾诩,你现在都成了曹操的阶下囚了,作为三公之一,太尉你得以身作则,切勿徇私啊。”郑牧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在场公卿,皆可畅所欲言,说说这贾诩为何不能当司隶校尉,牧可为众公卿解惑。”
话音一落,就有公卿出言反对:“若非贾诩煽动叛乱,陛下又岂会受李傕郭汜等人挟持?我等公卿又岂会受李傕郭汜羞辱?若非看在贾诩许县救驾的功劳上,我等早就奏请陛下,缉拿贾诩问罪了。”
郑牧眼一瞥:“你是何人?”
公卿昂首而道:“御史中丞,桓典。”
桓典年轻的时候曾被司徒袁隗征辟,举高第,拜侍御史,待得灵帝崩,大将军何进秉政的时候,桓典与同谋议事,三迁为羽林中郎将。
后来从西入关,拜御史中丞,赐爵关内侯,若无郑牧,桓典在刘协迁入许都后会担任光禄勋。
御史中丞,大的时候能大到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僚;小的时候能小到负责纠察弹劾百官言行举止,号称朝廷的“风纪委员”。
很显然,桓典这个御史中丞的权力,大部分权力都被剥夺了,否则也不至于来当马前卒针对郑牧。
“可有平尚书事的权力?”郑牧反问。
桓典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虽无平尚书事的权力,但——”
话音未落,桓典就被郑牧喝断:“小小御史中丞,既无平尚书事的权力,有何资格来妄议司隶校尉的委任?”
桓典不服:“可你刚才还说了畅所欲言。”
郑牧看桓典的眼神更轻蔑:“都当御史中丞了,怎么一点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儿都没有,跟你客套你还当真了?”
“你,你,你——”桓典被郑牧无赖的反驳给气急了眼,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郑牧转身向刘协行了一礼:“陛下,委任司隶校尉这等大事,岂能让外行人来商议?自古以来,文人不上阵,武人不断案,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便是因为术业有专攻。”
“如今文武公卿职责不明,不谙武事的强管武事,不谙文事的妄议文事,内官仗着圣意恩宠插手外事,外官仗着位高权重插足内事,以至于朝纲崩坏,诸事难决。”
“委任一个司隶校尉,讨论了十余日,结果竟然是让臣来兼领?”
“是满朝公卿无能,连个当司隶校尉的人才都选不出,还是众公卿嫉贤妒能,只知满足一己私利而令贤才寒心?”
“看来,朝廷需要重新制定法度,分配职权了,省得某些位高权重的人,连原本的职责都忘记了,只知道给人当狗乱咬人。”
郑牧一阵厉声喝斥,震慑群臣。
尤其是最后一句,字字不提桓典,字字都在骂桓典。
郑牧踱步又道:“一群废物,还敢说贾诩煽动叛乱?若不是王允篡权不给活路,如贾诩这等有大能为的人又岂会被迫为李傕郭汜献策?”
“若不是贾诩力劝李傕,尔等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若不是贾诩设计,你等早就被曹贼给挟持了。”
“段煨本有救驾之心,若非杨定和种辑恶意中伤,又岂会临阵叛变?对外唯唯诺诺胆怯如鼠,对内却重拳出击人人争勇,满朝公卿就这点本事吗?”
“你们认为贾诩不能当司隶校尉,但本将偏要以性命作保,司隶校尉非贾诩不可出任。”
“本将话已说完。再问一句:谁赞成,谁反对?”
郑牧气势如虹,除了如陈纪等跟郑牧相善的此刻心中大呼痛快,哪怕是杨彪此刻都不敢去掠郑牧的锋芒,其余公卿更是俯首,个个儿只敢低头强忍愤怒。
“光禄勋何在?”郑牧厉声而喝。
沮俊硬着头皮出列。
郑牧的语气没有半点儿客气:“这光禄勋当久了,你也开始变得废物了吗?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讨论个没完没了的,难道想让陛下饿坏了身子,你这光禄勋才开心吗?陛下尚未成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岂能如你一般能忍饥挨饿?你是光禄勋,职责就是保护陛下!既然有公卿敢让陛下饿肚子,你就应该拔出你腰间的御赐战刀,将妄言的公卿给砍了。”
人群中,曾反驳刘协“改日再议”的公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沮俊面有难色。
这公卿哪能说砍就砍?
郑牧扫了一眼众公卿:“陛下要用膳了,你们还要留在此地吗?光禄勋不敢砍人,本将倒想试试公卿跟颜良,有什么区别。”
莽夫!
莽夫!
莽夫!
以杨彪为首的公卿,忍不住纷纷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