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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将意识从渝市抽回来的时候,时钟的时针刚好指在了10上。
早就到了猫该睡觉的点儿,白喵困得哈欠连天,却还顽强地不肯回窝里。他撑着眼皮趴在桌上,胳膊下还压着好几本作业。
沈越回家的动作一下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惊醒,白喵噌的一下抬起头,下意识叫他的名字:“越越。”
“……”沈越的目光落在桌上摊着的那几个本子上,“还在写作业?”
白喵困倦地揉揉眼睛,有几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嗯……写睡着了。”
“还差多少?”这家伙真是,家里没人就只知道吃饭睡觉。
白喵赶紧检查:“再过十分钟吧!”
沈越便没再和他说话,只径自去洗澡了。在那间教室里待了许久,虽然肉身没过去,他却总觉得不大舒服。
当初选房子的时候他便专门挑了能放下浴缸的格局,每每泡澡时,能将触手也伸出来洗净。
沈越不怎么喜欢沐浴露那种浓郁的味道,前中后调都是人工的香气。他更习惯纯天然的皂,一遍遍搓洗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味道。
指尖洗了尤其多遍,虽然他并没有实际地碰到会长的身体。
过了十五分钟,那只猫忽然来敲了下门:“越越。”
“怎么?”
“我能进来吗?”
沈越也洗得差不多了,正好换上新睡衣出来,拉开门:“什么事?”
浴室里温度高,一股热热的水汽往白喵的脸上扑,他眨了下眼,目光旋即落在面前人的领口上。锁骨那片皮肤被熏得泛红,被黑色睡衣衬托得更加明显,还未消退。
白喵脸忽然红了一大片,心慌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我……你……”
沈越耐心地等着他要说的话。
“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白喵小声问,同时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回客厅。
沈越没直接回答,从一旁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被猫碰翻的书:“问这个做什么?”这只猫什么时候开始过问他的行踪了。
“没……”白喵憋了几秒钟,“我好像闻到别的猫的味道了。”
猫?
白喵嗫嚅道:“我总觉得隐隐约约有猫味儿,不知道哪里飘过来的……你,你见到别的猫了吗?”
沈越的意识去了渝市,人身放在了廷达罗斯,没碰见过小动物。
“没有。”他说。
可这话显然还是没能让白喵信服,困得眼睛都发红了,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回猫窝的小床上。
“我能不能闻闻?”猫猫委屈。
沈越把乱掉的书放回原位,转身看了他一眼,一副眼泪要坠不坠的可怜样子,顿了几秒。
“闻哪里?”
刚说完这三个字,那只猫就眼睛冒光,扑了上来。似乎是知道他不会计较,两只爪子抱着他的手腕,俯身左闻闻右嗅嗅。
嗯……
“不是这里。”白喵又换了一只边手腕,“也不是这里。”
他缓缓起身,轻轻吸了两口气,想往沈越的领口去,两人的距离蓦然间变得更近。
在猫鼻子贴上来前,沈越的手指点在了白喵的鼻尖上:“停。”
“为什么?”白喵又面露伤心。
也不知道是真的一贯容易委屈,还是猫科动物的小伎俩。
沈越将那颗脑袋推开:“不许靠这么近。”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焰,那只猫一下子不乐意了,发出短促的一声喵叫。
“就是那里有猫味,喵!”
他扁起嘴,越想越难过,短短几秒钟在脑海里绕了好几个圈:“是哪只猫……为什么不告诉我……”
“……停。”沈越叹了口气,说,“你在学校里也这样大喊大叫?”
白喵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沈越重申:“没有什么猫的味道。”
不过这样说并不严谨。“除了你。”
要不说猫像小孩子,后头接的这三个字马上又让白喵的心情好了起来,登时弯眼眯眯笑:“真的?”
“嗯。现在可以睡觉了?”
白喵没回答,沈越也没再讲话,只是抬手去关客厅的灯。下一刻,甚至在那只猫动作之前,他就飞快地感到对方正在朝自己扑来。
以他的速度轻易就能避开,可用力挡开会把猫撞飞,侧身闪过会让猫扑个空摔落,不管怎样做,白喵都免不了受伤。
所以沈越停在远处没动,任凭这只小小的猫将自己扑在了沙发上。眼前人的睡衣是白色的,短发长长了些,垂落在肩头时,几乎跟衣料融为一体。
白喵一头撞到他怀里来,变成人手的猫爪按在沈越的大腿上。
长长之后的头发更像软乎乎的棉花糖了,沈越将手放了上去,顺势将猫推开一点。
“又怎么了?”他耐心地问。
客厅的灯早就关掉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白喵那双异色的瞳如同熠熠发着光的宝石,流转着蓝与黄的色彩。
他没说话,只是撑着沈越的大腿微微起身,依旧试图拉近距离,就像刚才到处闻味道那样。
看来是非闻领口不可了?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
沈越又一次的手指点在白喵额头上将他推开,可下一瞬发生的事始料未及,他的手覆在白喵面庞前,那只猫忽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倒刺和嘴唇一起,濡湿了他的掌心,黏黏腻腻。
不干净了。
“别……”在沈越的眼神起变化之前,白喵就仰起头率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别推开我。”
沈越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你应该知道我有洁癖。”
“我不脏的!”白喵赶忙解释,“我每天都认真刷牙,从来不乱舔。”
明明做出这个举动的人是他,却现在才想起来害怕沈越会生气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