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提前知道他们会来？还是看穿了齐家源这副身体？星之彩再一次按捺不住，刚想有所动作，又被沈越一只手按了下来。
星之彩沉默发问。
——到了现在还要按兵不动？
“他们发现不了我。”沈越淡声说，“继续听。”
“沈越”这个名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极为陌生，他们环顾四周，面面相觑，难道说这个被会长列为最高优先级的人形怪物此刻就在他们身旁吗？
“会长……”一人怯生生地开口，“他……他难道已经来了吗？”
“嘘。”会长没回答，只是自顾自道，“沈越，我知道你在听。不论我们说什么，你都总有办法听到的，更何况我们拿着有你气息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他激动得连机械音都开始颤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用你的基因繁衍出一整个种族……”
“你有配偶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还是雌性怪物？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替你去找……”
“不，甚至只需要你的精子就可以……”
这回感到一丝冷意的变成了星之彩。
越听越不像话，颠三倒四。
以后还是不能对人类太有耐心。
沈越收回了附在齐家源身上的那一丝意识，径自划破角状时空，抬手将眼前这个小小的空间封住，再用数不清的触手将逃生的缝隙堵死。自此，这里所有的人动作瞬间定格，时间陷入了停滞当中。
他直直地盯着那个全程主持局面的高个子黑衣男人，一根触手毫不留情地扯开了对方的黑色兜帽。
脸很陌生，和之前见过的人不一样，但沈越知道会长的意识此刻就在这具□□里。
“你还真是和蟑螂一个样子。”他淡声说，“杀不干净。”
被这样说，会长却并未生气，脸颊上反倒浮现出欣喜的红晕，主动伸出手，带着爱意抚摸紧紧缠住自己的触手：“真漂亮。”他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上次你就是这样捏死我的……”
沈越沉默一霎。
他知道人类里有一种人，扇他一巴掌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爽到，会长似乎就是这样。人类大多如此古怪，不过他懒得在意。
沈越缓缓收紧触手：“这次也一样。”他眼泛冷意，“别妄图干涉我的事情。”
会长的喉咙被扼得死死的，喘不过气，却仍费力解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和所有人类都有关的……咳咳咳……”
“那又怎样。”沈越淡淡道，“以前懒得理会人类，但你执意这样，我也不介意从现在开始多花点心思照料。”
“你的分身再多，再狡兔三窟，我见一次踩死一次就是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除非你想和我比命长？”
脖颈被挤压得难以呼吸，会长的面色开始发紫，双手紧紧攥着触手，徒劳无功地挣扎：“我，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情……”
沈越没有听，触手依旧将对方缠成一团。
“你，没有情绪……”
触手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
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几秒钟功夫，会长调整呼吸，飞快地说：“我知道你无法共情，没有情绪，多年来一直在尝试治疗……”
沈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哪怕身材再高大的人类，在他面前也显得无比渺小：“哦？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会长劫后余生，脖颈被勒出一圈瘀痕，下意识用手捂着。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奏效了，于是古怪地咧起嘴角：“很多。”
他的眼中露出热忱，语速飞快，“我曾经去过你的学校……小时候我就见过你。”
小时候？沈越之前见过会长的真身，对方明明年纪不大，说什么“小时候”。
不过不论此刻对方用什么说辞，多少都存了拖延时间的心思，因此沈越不欲和他多言，只将一缕星之彩萦绕在指尖，用触手刺入了会长的眼睛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唔——”
会长登时发出一阵痛呼，可转瞬就被遥遥隔绝在外，以星之彩为媒介，沈越很快看到了他所说的记忆。
……
透过会长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沈越大约是高三的年纪，雾蒙蒙的清晨中，他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水瓶。
那天父母开车送他到门口，将他交到老师手里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待。
沈越和其他同学排成一队，在老师的带领下，步伐整齐地朝教学楼走去。
门外的街道上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去？沈越回过头，却只看到一窜而过的身影，不知道是流浪猫还是狗。
他对此没太在意。
地上有一滩水，眼前的视角忽然低下头，水中映出一道怔怔立着的身影。身着黑袍，兜帽垂下掩住半张脸，正是会长记忆中的自己。
旋即他抬头，死死盯着沈越的背影。水中，那张脸划过一丝错愕，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是……
大约在原地站了十分钟，会长忽然朝着校门口走去。
这里是特殊学校，安保十分严格，对于他这样的陌生人一向是严防死守。
不出意外，保安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什么也没多说，只一脸严肃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会长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只是背后恰好有汽车鸣笛，将声音尽数掩了过去，因此没有在记忆中留下声响。
保安压根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依旧尽忠职守，不耐烦地将他往外赶，不准他靠近这里。
“去！你不能进学校。”
会长的身量本就不算高，他将头垂得更低，更低，似乎要埋到地里去。他见这里行不通，并没有直接转头离开，而是趁着保安不注意的时候，缓缓绕到了学校的另一个方向。
那边离校医室很近。
会长的身手似乎很不错，学校的金属围栏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寻常人稍碰一下就要刺穿身体，却没困住他分毫。只三两下的工夫，他便顺利攀上了顶端，且将身体平衡得很好。
大概学校没有想到能有人从这里毫发无伤地潜入，便没有在这一侧布置安排，因此他就这样顺利进到了学校里。
会长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眼前的建筑，悄无声息地朝这里靠近。
渐渐靠近，依稀能听见熟悉的女声，是林子菡医生的清亮嗓音：“……现在状况是不是已经一切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