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枬爽快答道:“好。”
她随下人入了后堂,此处宽敞但用具简陋,看得出这位李大人是个廉政爱民的好官员。
如今朝堂上下重简轻奢,像他这样的是该提拔进中央的。
因这一层,云枬还未见到此人,便对他赞赏有加。
红梅跟在一旁,低声提醒:“姑娘少言吧,大人们的升迁自有陛下圣夺。”
云枬这才闭了嘴。
她们来到一处小亭子坐下,亭子被竹柏环绕围起来,平白给这处添了几分神秘感。亭中间有一棋桌,其上的黑白子不分伯仲,陷入了僵局,云枬看了竟也不知该下哪一步才好。
此时日近黄昏,太阳的余晖斜斜照过来一道昏黄的线,竟像是要切割什么一般。
云枬在这儿坐到了星星出没的时刻,姜承烜才往这边赶来。
他不知得了什么消息,面色不太好看,紧着几步赶过来,却也只是道:“我们该走了。”
云枬也不多问什么,或许涉及朝堂之事,她又什么都不懂。
在去往富商家中的路上,姜承烜与她介绍道:“此富商的先祖创业时,还没有大梁,大梁刚刚崛起时他们家免费为我方的战士们提供了绢帛物资,也算是半个创世先祖了。然而当年东方家族不求做官,仍以行商为业,但因有当年的那份恩情在,东方家久而久之便成了皇商。”
云枬听后点点头。
听起来,倒是与她祖上颇相似,只不过一个为官,一个为商,而他们都救了而今天子的先祖,于是他们两家在某些方面得了些便利。
姜承烜盯着她的双目,继续道:“他们家有一独子,走失了好多年,近期才从茫茫人海中找回来,不过表妹不用太担心,听说他这几日刚好外出游玩去了,想必我们同他是碰不到面的。”
云枬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太子他专门提这个人做什么,她为何要担心与人会面?难不成他还怕她跟人跑了不成?
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人听起来也与她有一丢丢相似,她不也是“走失”了一段时间,而后又被找回来的吗。
在姜承烜喋喋不休的介绍中,他们已然到了东方家的门口。
四周灯火通明,照得与白日无异,东方家的家主带着家中上下百十口人跪地迎接姜承烜及云枬的到来。
在这之前,他已经吩咐过众人,此人是某皇亲贵戚,不可懈怠了。
一行人进了前厅,百十口仆人才敢站起身。
他们也不似云府及宫里的丫鬟婆子们那般爱打听、嚼舌根,起身过后竟自做自事去了,谁也不曾在主子面前交头接耳过。
姜承烜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心里哼道,竟是活活养出了一个庞大的集团来,若是京州的皇宫废了,此地必为下一任君王的发家之地。
东方望不知他内心想什么,他只知这副不曾弯下的身躯如今是弯得直不起来了。
他派人拿了一张东方府的地形图来,交给姜承烜,道:“这是敝舍修建时的地形图,还请殿下过目。”
姜承烜接过展开一看,嚯,人说东方家有钱,他对此本无具体概念,如今见了这地形图他才感叹东方家的奢华。
这宅子,竟占了苏州大半块地去,如此一看,他家的仆人算不上多的,这样的宅子配上千数的丫鬟,恐怕也还绰绰有余。
东方望指着那张地形图上的位置,解释道:“草民参考了殿下的意愿,便提前清扫出这处来了,保准殿下见了会心生欢喜。”
姜承烜却客气笑道:“此举本就是劳烦阁下,为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孤也不要求其他,住处能舒适安心便够了。”
“殿下哪里的话,为君尽忠是草民的责任,何况这等小事乎。”
他笑了笑,道:“殿下千万别与草民客气,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只是占用陛下与殿下的地盘罢了。”
姜承烜拍了拍他的肩,道:“不必如此惶恐,无人说你什么。”
东方望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道:“是。”
他看了一眼天色,道:“既然如此,如今天色已晚,还请殿下早点歇了吧。草民已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放于院中,还请殿下赏脸享用。”
姜承烜一笑,道:“多谢你的美意了。”
他携云枬走到殿门时,忽然想起来:“对了殿下,说起来并非有意不敬,草民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今外出游历去了,不能来见,还请殿下恕罪。”
姜承烜顿了一下,而后颇为大度地道了一句:“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