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在久违多年的浴桶中泡着,他双手高高抬起瓜瓢举到头顶顷瓢倒下。
温腾腾的水蒸气在木桶周围散发而去。
李愬一把将挡在鼻孔前阻碍呼吸的水一把抹去。
瓜瓢在另外一只干净的温水桶中摇晃。
他觉得这样冲不过瘾,往下一蹲,木桶中冒起了泡泡。
“将军,你都换了三桶水了。要不要换第四桶。”
李愬抬起手臂,鼻孔往咯吱窝那闻了两下。
用香草泡过就是好,都能闻到香薰味。
“不用了。叫搓澡工来给我搓。”
温柔的老掌柜可认得这威武的大将军,上次来这泡澡,可还是三十年前。
那时就是他给李愬搓的背。
“将军,我就是。”
李愬疑惑的望着眼前的老掌柜,觉得有些眼熟。
“将军可曾还记得老朽。”
“不记得。”
“当年将军去京师迎娶魏国夫人时来过我们小店洗过。”
李愬撇了掌柜的一眼。
这家伙连自己的公主夫人都知道,那自己是谁他肯定知晓。
“那记起了,手法熟练。力道十足。来吧!”
李愬将大腿伸出抬到浴桶边上,头往后仰,掌柜的只得先搓大腿。
掌柜的双手握住大腿有些犯难,在大腿上能见到大大小小的疤痕。
曾经那个皮肤稚嫩,体格健壮的少年,数年不见已经一腿汗毛疤痕遍布。
“将军,你腿上的疤?”
掌柜的正打算开搓,发现腿上的伤痕遍布,还有一道一看就是近几日的擦痕,还有一些淤青。
“骑马摔的、舞枪耍刀划的、公主发脾气捏的。”
李愬拿过旁边的木桶上的毛巾扶到脸上。
在府中洗,跟在外面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在外面洗,估计泡那么长的时间又要听一顿河东狮吼。
“那这膝盖上的?”
掌柜的觉得有些奇怪,这将军的左右两块的膝盖骨上,淤青范围不禁相同。
“那是···”
李愬看掌柜的年龄也跟自己大不了多上呀,当年到洛阳让他搓就是看着他顺眼,听说是数代传承,手法独特。
李愬惊讶的反问道:“你没有嘛?”
“没有。”
李愬将扶在脸上的毛巾拉下来,再丢入旁边的温桶之中泡着。
李愬定睛看着眼前这位额头皱纹比自己多几道,但是皮肤却比自己好的搓操工。
李愬觉得搓澡工面容有些不可思议。
自弘农杨氏齐国公之女连嫁两任皇贵,大唐以贵妃之姿肥为荣,各家各户都争相于养女。
加上连年争战,自元和朝起大唐女性数量就多于男性。
当年洛阳两陷两收,那是他的父亲那一辈呀。
莫非一个搓澡工也娶不起娘子?
“掌柜的,你有娘子了没?”
李愬看了一眼眼前男子,这等身段,这等容貌,正是四十寡妇馋嘴之选。
就算没有结发原配也该遇个半路徐娘了吧。
“原配生小女难产过世了。如今小女都让红娘找了一个好人家,再过十日就办理酒席。”
“将军若是不嫌弃,也到小人这里品几杯。备了几坛上好女儿红,还有醉西施。将军若是公事繁忙,一会儿小人就将酒给你拿来捎回去。”
搓澡工熟练的将左腿搓完,又换右腿。
“哎,别!”
搓澡工停顿了下来,他不明白李愬到底是别让他搓右腿,还是别让他去拿酒。
“接着搓,酒本将军倒是喜欢,但是用这职务占之便占你一坛子酒。”
“那不得是以权谋私,这不是本将军的做事风格。不能这样,本将军那锭银子你先不用找,酒你也先收着,过几日子,本将军还来,到时候再来取。”
李愬边说着,边用他那强劲的胸肌,将旁边木桶的白棉毛巾的水一拧而干。
看到搓澡工乐开花的脸蛋,连连动手搓着右腿,李愬又将温毛巾放在脸上。
“结发妻没了后就没续炫嘛?”
李愬一想,女儿都到出嫁年龄,那结发妻得死了十五、六年。
嫁个女儿,酒都用得那么奢侈,定不缺钱。
“小人做这行当,已经厌倦那男欢女爱之事,原配之妻都整日聒噪不停,小人还不如图个清净,有点新鲜感,不吊在一颗树上。”
“不吊在一颗树上?”
李愬将毛巾从脸上拿下来,看着专心搓澡的男子。
没像是刻意说话冒犯自己呀。
图个清净,他能听懂,有点新鲜感他听得糊涂。
这吊在一颗树上,从他耳朵里面过感觉就像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
搓澡工提起李愬的右手,李愬看搓澡工憨厚老实的对他一笑,不像是指桑骂槐的意思呀。
“将军搓完澡要不要上二楼呀?”
李愬更加疑惑了,旁边就有两张床。
为啥要到二楼?
“一会你在这给我按,上二楼给我按不都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