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坊主重诺!”
众目睽睽下,坊主只好放行,晏菀漠然拿起钱袋走出门后,换上严肃表情,带着一行人没按原路返回而是另外绕了条远路走,可天不遂人愿,出了巷子就见路口已候着赌坊的打手,晏菀拉着人往相反方向跑,同时为阻止打手追上,一路推动巷子靠墙放着的杂物充当路障,但晏菀身子骨太差,没跑出多久就跑不动了,被倚翠和晏芷拖着走。
眼看着打手们要追上来了,晏菀实在跑不动,让最能跑的倚翠回去搬救兵,自己则将钱袋中的银子撒出,让叠云、晏芷吆喝吸引过往路人。很快,原先惧怕惹祸上身、纷纷让路的行人为了捡碎银不再回避,挤在路中央你推我攘阻挠来打手前进。
这本是继续逃跑的好时机,偏偏晏菀身子骨是真的不行,她喘着气,感觉呼吸不过来,叠云和晏芷也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两个挤出人群的打手走上前。所幸天无绝人之路,见到街上有骚乱,一队巡逻的捕快走了来。
晏菀松了口气,另外两姑娘也肉眼可见的高兴,但接下来的发展同她们想的不一样,打手同捕快十分熟稔,只是碍于街上人多是众,两方攀谈结束后竟将她仨收监带走。
狱中,晏菀仍感觉不舒服,不再折腾,静静坐在角落平复,叠云颇为担心,却也无好法子,坐在晏菀旁数着她的脉搏,倒是晏芷精力充沛,从进牢起就大声嚷嚷,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那几句“你们敢关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知道我姐夫是谁吗?知道我外祖是谁吗?”
也许是晏芷的大声嚷嚷起了用,半个时辰后救星就来了。
不过来人真不是晏菀想过的萧崇璟,但也和他有关。晏菀仍累得不想动、不想搭理人,但矜书这个救星是一根筋,固执地跪在晏菀面前,说他主子有机密要事要转达给晏菀,拗不过的晏菀只得将叠云和晏芷打发出去,听听是什么机要。
和离!
不听还好,可一听,晏菀顿时感到天都塌了,急得她立即拉满血槽,恨不得马上出现在萧崇璟面前。
“世子妃……世子妃……,今天世子不方便见客,真的不方便见客……”
若不是亲眼所见,矜书也不敢相信平日里娇娇的世子妃这么能跑,他追在晏菀身后边大喊着,可心里却全是对萧崇璟的内疚,谁让在出发来岭南前怀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以晏菀的命令为主呢。
这厢,若不是有生存危机,晏菀也不知自己现在这具破身体还有这般的潜力,她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从牢狱冲到了府衙后院,到了萧崇璟房间外更是想都没想就大力推开入内,压根就不在意矜书口中的不方便见客是什么意思。
*
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晏菀先是望见铜镜里的萧崇璟一愣,待他转过身来时,只顾着笑,其余的纷杂抛之脑后,要不是对面站着的家伙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跑上床捂着被子躲起来,晏菀差点忘了正事。
“出去……出去……都出去……”
晏菀忍住笑,将被萧崇璟尖叫引来的人都打发走了后,才悄悄坐到床边。
而察觉到晏菀靠近,被子内的萧崇璟继续命令道:“你也出去!”
“他现在是自己的保命符”,晏菀在心中默念,耐下心来,柔声道:“妾身有法子治郎君的脸,保证明日就恢复如初,既然郎君要妾身走,那妾生就走了。”
说完晏菀试探性的走了几步,藏在柱子后,待被子里的萧崇璟慢慢钻出头,见没人影,沮丧呢喃,“真有法子?怎么就走了?”
“真有法子!”晏菀一下子蹦出,吓得萧崇璟惊慌失措地又缩回被窝。
晏菀低眸见床上鼓囊囊的一团,摇头笑笑,嘱咐矜书去寻些冰块、井水、皂角水或者草木灰水来。自己则翻箱倒柜地寻宝镊,“郎君不出来吗?难道要一直讳疾忌医?”
见没动静,晏菀欲擒故纵,“不治了,妾身可就走了,明天啊……郎君的脸可就会化疮流脓,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就毁了。”
“别说了……我治。”萧崇璟如壮士断腕般掀开被子,见晏菀又咧起嘴嘲笑,扳起脸又要盖上。
“我不笑了……不笑了。”晏菀忙举起手作发誓状,拿着宝镊走到床前,掰着萧崇璟被蜜蜂蜇得肿如猪头的脑袋,仔仔细细寻找嵌入肌理的蜂针。
许是处理过,晏菀只零零碎碎拔出几根极其细小、不易发现的蜂针,后又就着伤口挤毒液,待那些伤口挤出的只有血后才让衿书将渗了皂角水的帕子敷在萧崇璟脸上。
“就这样?”
一直不停忙活的晏菀终于可以休息,她给自己倒茶,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看热闹,“若是能寻到新鲜芋梗更好,可现在去那里寻,皂角水方便快捷一点。喂……郎君,你究竟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萧崇璟颇好面子,极其在意自己这张绝世容颜,哼了一声便打定主意不搭理晏菀,可忍耐了好一阵见晏菀还杵在一旁看戏,忍不住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差点忘了正事。晏菀拍自己一下,极难为情地看了眼矜书,“你确定……要当着矜书的面说?”
萧崇璟扬了扬头,又哼了声,“说!矜书与我一同长大,是我的心腹,不会外传机密的。”
晏菀咬牙,决定豁出去,毕竟比起和离后沦为阶下囚,还是演演戏哄萧崇璟这草包来得划算,她是个自私的人,可以想法子捞人打点,但没想过也不想一同流放儋州做苦力。
晏菀打着气朝萧崇璟扑去,紧紧抓住他的手抬起,换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肉麻兮兮地说道:“郎君……妾身想了一晚,妾身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对郎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此生此世都只想同郎君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到老,永世不离。”
动情处晏菀还掐了自己一把任感动的泪水流下。
一旁的矜书早已被吓得落荒而逃,萧崇璟也被吓得目瞪口呆,回神后只想挣脱被晏菀紧紧握住的手,他稍稍挣脱开,就马上又被晏菀握住,他放下一点,就立即又被举高,“你不是说什么包办婚姻不可取,自由价更高。我想了一整夜,你在,父王更看我不顺眼,腿一样不保,而且你在,父王管我更严了,不许我再像以前一样日日同好友们吃喝玩乐,同你成亲后,父王还开始让我去御史台上差,现在更是把我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来,所以我俩还是和离吧!”
“不不不,郎君你错了,和离后,说不定父王会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就更不可能回去了,而且你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被父亲和娘子同时抛弃。”晏菀想理由想得头大,见萧崇璟表情变得更为纠结,大声嚎啕起来,“是我……是我不知好歹,是我没脑子,胡说八道,像郎君这般才高八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才高子建、风流倜傥……神人一般的郎君,不知道好好珍惜,若不能同郎君长相守,那我……那我……就不活了。”
“好了……好了……”萧崇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怕晏菀真有个三长两短,怀王会同他断绝关系,果断制止住晏菀的哭闹,“我再想想。”
晏菀止了哭挂上微笑,见萧崇璟眉间涌上倦意,知情识趣的地退出,临了还频频回顾,体贴提醒道:“郎君,记得好生想想。”
(1)当槽:古代当铺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