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见秋喜就这么轻易的全身而退,满是不甘:“旁人都传裴世子近日被一个粗使丫鬟迷了心窍,我原本还不信,母亲当初告诉我裴世子在伯爵府内和一个丫鬟……那般,我也是不信的,但没想到,裴世子竟真的是这样一个贪花好色的人!以前那些好名声不过是谣传,不知今日这样的事传出去,明年裴世子殿试时,会不会有损裴世子在圣上面前的印象!”
男子寻花问柳本是常事,但如果想要正正经经做官,那可不好有这样的名声。
裴铭知道顾鸢骄矜,但没想到骄矜到这个地步,心里不由想,那位不娶这位顾家小姐,恐怕也是个好事。
先前一直觉得脑子蠢好拿捏,但显然什么事都是把双刃剑,脑子蠢既容易被自己人拿捏,也容易被旁的人利用。
“顾小姐,请慎言。”裴铭还是给了她几分脸面,不准备和她纠缠。
顾鸢却不愿轻易放过,仍是道:“你这丫鬟以下犯上,欺负我到了这个地步,你做主子的,连个说法都不给我?我不管,要么把这个丫鬟送到我手里,我替世子你亲自管教管教她,要么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她给发卖了!”
裴铭几乎气笑了,他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慢悠悠道:“顾小姐,你带着两个丫鬟,你们是三个人,我这丫鬟只有一个人在这二楼,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个人,能让我这一个丫鬟给欺负了?”
顾鸢一噎。
裴铭又道:“顾小姐,说谎话,也要说得让别人有几分可信。心坏就算了,还有你的父亲母亲给你兜底,又蠢又坏,令尊若要一直为你筹谋,不知道得提前几年白头。”
顾鸢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裴铭在外头的名声一直是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顾鸢是头一次领教到他的毒舌!
“还有。”没有外人,裴铭也懒得装了,他冷冷道:“你欺负我这丫鬟人微言轻,说出去的话没什么分量,但如果换我说出去呢?我说你纵容恶奴伤人,无缘无故砸坏百姓店里的东西还拒不赔偿,你觉得过几日,顾侯夫人还有脸带你去赏花宴上议亲吗?”
“你……!”顾鸢嘴唇哆嗦着,裴铭居然也这么无耻!
她哪里有砸坏店里的东西,哪里有不赔偿!
她正准备继续哭闹,旁边的丫鬟拉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耳语道:“小姐,切莫再和裴世子起冲突了!你出来前,夫人可是再三交待你不要惹事。而且,若是裴世子这样说出去,信的人估计还真有不少!这里除了你和裴世子,可没有旁人能够作证!”
顾鸢吼道:“本小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岂会怕他!”
那丫鬟又急道:“小姐,你别忘了,四小姐也很是受老爷宠爱的,那赏花宴,夫人可是好不容易说动老爷,不让四小姐去的,你再闹这么一出……”
顾鸢这才警醒过来,看了裴铭一眼,不得不吃这样一个闷亏,恨恨道:“我们走!”
临走前,她又嘲讽道:“原来裴世子喜欢的是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出生也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鬟,满京都的公子哥们,世子这样的喜好,也是头一份的!想来也是,贵女出生的大家闺秀,哪里学得这些狐媚子的魅惑手段,男人不过就吃这一套罢了,世子也不能免俗!原先还想着,伯爵府和定国公府还有以后的缘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有的了!”
她是隐隐约约知道,母亲有让裴铭娶她的意思。
她当初觉得裴铭脸长得那么好看,在外头的名声又是极好,还是整个京都贵女争抢的夫婿,自然也是欢喜的。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顾鸢昂着头离开了。
书剑这时候带着秋喜走了出来,不可置信道:“她居然威胁世子?!”
裴铭淡淡道:“不必理会她,不懂事的小女孩罢了。”
顾鸢时年十四,裴铭则已及冠,自然懒得和她一直计较。
刚才看她胡搅蛮缠,实在讨厌,否则一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
秋喜已换了新衣,讷讷道:“都是奴婢给世子惹麻烦了。”
没有外人,她也就叫裴铭世子。
裴铭道:“不用什么事都怪在自己头上,本就是她没事找事。”
秋喜点点头:“不知道这位顾小姐以后还会不会来找麻烦……”
书剑笑了:“顾小姐虽是伯爵府的小姐,但也是长在内宅的女孩儿,她想伸出手来找我们世子的麻烦,也得等她先出了阁呢!你也不用担心。”他大咧咧的拍了拍秋喜的肩:“你都是世子的丫鬟了,世子总不会叫旁人,总打了你的脸去!”
裴铭不自觉扫了一眼他搭在秋喜肩膀上的手,又飞快移开了。
书剑没有所觉,秋喜却注意到了,连忙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书剑的手。
裴铭见秋喜的衣服首饰,这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添置的差不多了,脑子里不期然回想起顾鸢说的话:
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出生也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鬟……
她打扮起来,容貌姣好,不比一些小姐生得差。
但这通身畏畏缩缩的做派,确实看着让人差强人意。
他不能接受秋喜一直是这个样子,若她一直是这样,他费那么大心思,让秋喜对他死心塌地,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的手下,绝不可以是一个一直没有用的人。
是以他忽地问道:“你会读书识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