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喷出，三尺之内，洞石成粉。
老乞丐犹在挣扎，拧腰偏头，挥手拍向那缕白气，试图阻止劲风扑面，但后果是唯一完好的手掌被肺炁绞成了肉沫。
吃痛下，不由惊声大叫：
“慢着！慢着！”
王豫自是不理，另一只手业已探出，抓向他脑袋。
两臂拉拽与探爪遥相呼应，五指蓦地下落。
登时一把扣在老乞丐太阳穴上。
左右开弓，连撕带扯，两条臂膀嘣嘣乱响，仿佛拉面师傅般在快速甩动。
这老乞丐是凄惨到了家。
两只手被废，又被王豫一手抓住脚踝，一爪扣住天灵盖顶，甩出了一连串“咔嚓咔嚓”骨头响，眨眼间全身筋骨关节，韧带，肌肉，经脉穴位，全都被抖散了。
尤其他肩下还有砸伤，被这股透体劲力一激，登时血如泉涌。
“嗤嗤”连响。
肩上流干了血的伤口便又喷出血柱来。
一张老脸一下子就变得蜡黄蜡黄，脑袋也嗡嗡乱响，口里吐出隔夜饭来，好悬没当场去世。
那模样像是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说！拐的人在哪？”
“任五爷又是何人？”
王豫一只手捏着头，抖了抖软如面条的老乞丐，喝问道。
“……”
见他不说话，王豫正要施以老拳，刚举起手，一看却是老乞丐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眨，还能呼吸外，整个宛如无骨的肉泥，下巴耷拉着，一身骨头都脱臼了。
“咔嚓！”
一手扇正老乞丐的下巴，正等他答话，不想这厮还要挣扎。
拿嘴里污秽喷人。
侧身躲开迎面吐来的污血，回以邦邦两拳，直把那双满是恶毒的浑浊老眼捶的乌珠迸出。
王豫嘿嘿一笑，骂道：
“丧尽天良的老狗也敢有怨？”
“…爷爷我既敢做这门吃人的生意，早就…”老乞丐一身功夫被废，哪愿意苟活。
王豫也懒得和他多说。
“咔嚓”一声！
还没等老乞丐骂痛快，铁箍般的手指猛一攥。
登时手中偌大个头颅好似生鸡蛋般一下裂开，红白起飞，沾染一手。
好不血腥。
猛回头，瞥向两个悄默默移向庙门，作势欲逃的小乞丐，上扬的眼角泛出绿油油的目光，骇得两乞丐肝胆俱裂，迈开的双腿也一阵酸软。
“嘿！”
“那便都去死吧！！”
王豫大喝一声，拧腰半旋，提臂一掷，竟是把手里刚断气的老乞丐一下子抡了起来。
猛地贯出，同时人携着一股如巨石砸落的恶风，飞身扑起，宛如扑食的饿虎，脊柱在空中拉成一条直线，落在前边的人眼中，身形却是蓦地诡异的消失。
王豫滴溜溜紧缩在飞起的尸体后面。
在尸体砸起的瞬间，后发先至，一把从尸体后闪出。
狮子搏兔也要倾尽全力，王豫下手尤为狠辣。
抡动重拳，拳势上行，如火炮崩天，只一拳便将其中一个麻杆也似的乞丐打上了墙，登时猩红染料在墙上印出一副血腥凄惨的画卷。
这幅花花挂画，他看也不看。
原地又一跺脚，踏裂蜘蛛网一样的地面，直扑向了另一个奔逃到了院子里的乞丐。
再看那张惊恐至极的脸，不正是白日里骂他踢他的斜眼乞丐？
拳似流星脚如钻。
一招“虎扑羊”追将上来，照着背心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窝心脚。
刚逃到院中的斜眼乞丐只浑身一震，旋即飞了出去，半空噗的一声，从嘴里喷出大蓬鲜血。
半边背脊都被踢得塌了下去。
落地滚了滚，眼睛一翻，瞬间毙命。
………
回转庙门，伸手从门柱上拔下那柄入木三分的剔骨刀，顺势一刀砍死个趁机翻窗逃跑的矮墩墩胖乞丐。
此间破庙忽的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
“呜呜大侠饶命啊！”
独留一个癞痢头，原是抱头撅着腚藏在神台下，被王豫扯出后，哭嚎着“咚咚咚”猛磕头，他早看清凶人长相，虽是瘪瘦了很多，但还是认了出来。
是白日里送往后山的那个病秀才。
“人在哪？”王豫一巴掌把人扇回神。
“人已被…”
“被任五爷领走喇！”
“莫怕莫怕！几时走的，领往哪去了？”
王豫晃着尖刀，架在抖如筛糠的癞痢头肩颈上，撇了撇，拭干刀身上的血渍，和颜悦色。
“雨，雨前便走了！”
“驭了架马车，出城沿官马道向南边去了。”
“我我…”
“我不知道送哪去了。”
“我回来时便瞧见女公子被披了红衣绑上厢舆。听那矮三丁说，里间还有两个着嫁衣哭哭啼啼的小娘子。”
癞痢头哆哆嗦嗦，指向那倒在窗下，被砍死的矮子乞丐，那人唤作矮三丁。
“都传任五爷奉了妖魔，年年都送新娘子进山…”
“奉的是后山那只黑老鼠？”王豫问道。
“不，不是…”癞痢头摇头，颤声道：“后山那妖怪是灰大仙座下的黑三爷，任老五仗的是甚么妖魔的势，大夥都不知道。”
“永丰县素有在家宅里拜灰大仙的陋习，近年来更是鼠患成灾，又开始养猫，前任县令治了几回也没奈何…”
“这几日外面闹灾，血手帮让我们寻些灾民，送予黑窟孝敬灰大仙座下的三老爷…”
“以前从没送过，就送了这两…三回。”
………
………
王豫蹙起浓眉，又细问片刻，见审不出更多信息，便一脚踢死了已吓破胆的癞痢头。
他对永丰县不熟，印象里是比乐安县还繁华的大县，其他一概不知。
至于恶蛟搅起一场延绵三川河域的灾祸，引得妖怪食人。
世道如此。
事实上前身那场大病，一半缘由就是因为逃难途中目击异物，肝胆俱虚所致。
王豫犹不信。
庙里庙外寻了一圈，拐至后院，发现个锁了的小屋，拽开木门，探头往里一瞧：
围栏逼仄，潮湿不堪，臭气扑鼻。
这屋瓦顶漏水，四面透风，地上铺了的枯草拢作一团堆在墙角，上面蜷缩着一个瘦小的黑影，似乎被开门声惊到，慌忙往角落里钻。
借着暗光依稀可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孩。
穿着身脏兮兮缝满补丁的棉麻旧衣，挤在角落，用手不断扒拉草堆，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这是那老狗口中的瘸子？”
王豫在栏里扫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身影，寻思片刻，便不予多管，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现在前路不明，自身难保，救不了旁人。
正想着回庙等天亮雨停再细做打算。
行将几步，顿住脚步，扭身朝栏里喊道：
“庙里的贼乞丐被我全部打死了，你若还想活命，就等雨停，自己寻生路去罢！”
说完便跨过院里的泥泞，回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