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有些许炽热,明亮得晃人心神。
李长卿面着窗,老板娘的面容这一刻竟模糊不清,狰狞得宛若凶兽,死死地将她钉在原地。
“我……不曾……有冒犯……”手腕上的疼痛传来,李长卿如同溺水之人被救起,回了心神。
“你这斯贱人!”妇人在极端的情绪之下居然能钳制李长卿的手腕。
“放开!”李长卿与这妇人争执着,那妇人虽有些年纪,可李长卿理亏在先,竟也是有一会儿才脱身,推搡之下,那妇人到底是不如年轻人,跌坐在地,喃喃道:“我儿……我儿……”,发鬓散乱,神色凄迷。
李长卿愣了愣,还是蹲下平静道:“老板娘,人鬼殊途,与其让它为你一腔执念强留人间,不如放它轮回,若是有缘,亦还能相见。”言毕,李长卿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妇人身上移开,提剑头也不回离开了客栈。
云山城集市上。
李长卿抱剑毫无目的在集市上走走停停,怎么说也是她自己不曾过问就尚做主张,凡人惧鬼也要强留,应尊重他人的选择,或许,那妇人丈夫已逝,留一鬼子,既是思念,又是保护呢?
“此番只怕真是大凶……”李长卿喃喃,她真的要生心魔了,话本里的善恶恩怨,真尝起来,不是滋味。也罢,木已成舟,只能弥补了。只是这妇人也不知需何帮助……
哐啷呼啦!李长卿想着没有看路,迎面撞上一个大竹筐。那竹筐倒了,里面的书卷纸笔掉了一地,白花花的印满李长卿的眼。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抱歉。”李长卿忙帮着把地上东西捡进竹筐,一边疯狂道歉。待收好后,只留一句“告辞。”,便逃似得走了。
那书童有一把年纪了,一身读书人的打扮与粗犷的面容格外不符,说是书童,倒不如是个杂役,他背上竹筐,道:“主人,这雪纸落了地,皆作废,可要奴去将她带来?”
“不必。”杂役前方的男子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病郁,望着李长卿离开的方向,开口却又有一股邪气:“比起纸,我更好奇,她怎么中了喜毒呢?”
集市外。
李长卿长吁一口气,好在跑得快,她都看得出来那纸不便宜,卖了她李长卿也赔不起。这妇人的事她修书一封回宗,问问老头他们,不对,她边上有一个现成的符修呀,要人家一张传音符也不过分,还比书信便宜,左右那客栈也住不了要去告诉人家,一举两成。
那余姑娘貌似是在云山城最大的酒楼卖符,叫什么……春风楼?对就是春风楼。
李长卿随便拉了个路人问方向,便向着春风楼奔去。
春风楼。
“掌柜,您再看看,我这烟花符是极好的……”
“不用不用。”
“再看一下,价格好商量……”
“不是!你这小姑娘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来人!给我扔出去!”
余姑娘挣扎几下,未能脱,反倒是那符被抢了去。这姑娘到底也不好惹的,心中默念符诀。
砰!那掌柜的不知道被什么踹出去一丈多远,一下子摔在柜台上,听着有点小内伤。
余姑娘惊,她看清来人是昨日同一屋的李姑娘时,李长卿已啪啪啪拍飞几个在边上的壮汉。余姑娘掐灭刚燃起的符,心中惊异,这是个什么发展走向?
“掌柜的,我看您也耗我朋友好一会儿,那不若您留几根骨头下来,我再给您扔回去,如何?”李长卿抱剑站在余姑娘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掌柜。
几个仆役欲要上前,见李长卿放下手,又是后退几步。
李长卿一脸不屑冷笑,作势上前,却在无人可见的角落拉住余姑娘的手,光速后移,一至门口,御剑嗖的一声,快至残影,无人可见。
“?”余姑娘。
“?”店中人。
“?”门口吃瓜群众。
半晌,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她们跑了!”
一炷香后,城郊。
“李姑娘,我方才唤你,你为何不答?”余姑娘缓缓开口问道,她是真疑惑,这什么鬼操作?
“没听说过御剑不规范,师门两行泪吗?”李长卿靠在树上终于喘上口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俩方才并不占理,若赔,也是这么都付不起的。”
你也知道随地发疯不行。余姑娘心中诽谤,面上还是感激:“多谢李姑娘出手相助,在下余灶火,不知李姑娘芳名?”
“灶火?你这名字挺有意思。”
“哦,李姑娘莫笑,灶火生时家中贫寒,灶火正旺,便有这个名字,也算是贱名好养活。”余姑娘腼腆地笑着,倒是真诚。
“你现在也挺贫寒。”李长卿靠树坐下“在下李盘古,无父无母,石头里蹦出来,弄了些石料做了剑把石头劈开跳了出来,师父便替我取名李盘古。”
名如其人离谱,怎么不叫李悟空呢?余姑娘仍然诽谤,却是面色如常问:“那么,盘古道长,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眸光清冷,却不容反抗,好似要把李长卿整个人看透。
“你的眼睛真漂亮。”李长卿发自内心地赞美道,能排得进万剑宗十大慧眼了。
“……”余灶火属实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砸得有些懵,那逼问般的氛围也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