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星汉点点头,与两位朋友一同往学塾走去。学塾外就有一座酒楼,算是奢华出名的店家,此时正有一桌子年轻人,相互招呼着坐到靠窗的位置。
“冯兄真是多年不见了呀,不知道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
被问话之人,正是得到父亲授意,终于可以出门走动的冯盛文。谨记父亲教给他的说辞,冯盛文笑着回应问话之人。
“嗨,犯了些过错,被发配到凉州做了些苦力。”
那人本准备再问问,究竟冯盛文是犯了什么过错,被这帮年轻人捧着坐到主位的男子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好奇。
一帮人瞬间变了脸色,毕竟是一帮二世祖,也是懂得看脸色,坐主位之人乃是小王爷唐小尹,其父唐?虽然只是九卿之一的宗正,但那可是圣上的亲哥哥。
冯盛文早已得到父亲的叮嘱,知道要与这位小王爷打好关系,此时见其替自己解围,脸上也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往日里少有与小王爷接触的机会,今日托刘晓裕的情,一定要与小王爷不醉不归。”
刘晓裕是侍御史刘可候的大儿子,算是从小与冯盛文厮混的主,此时听着好友带着些恭维他的话语,笑眯眯地不答话。
其实刘晓裕与小王爷唐小尹也不怎么熟悉,也就是这几日,意外结识,且对方似乎对自己颇为礼遇,这么一来二去,才让刘晓裕敢邀请小王爷来参加自己为冯盛文举办的接风宴。
“多费口舌无益,小二上酒。”
刘晓裕做东,自然而然地招呼道。没有注意到冯盛文与唐小尹的眼神对视,二人心照不宣,其实这刘晓裕反而才是那个局外人。
等到店家端上两壶酒,冯盛文站起身为唐小尹倒上,毕竟是小王爷,酒桌上的众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在冯盛文坐下时,偶然瞥见了窗外街上,与两位朋友一道走回宅院的利星汉。
冯盛文脸色一僵,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三年闭门不出的他也是城府深沉了许多,很快脸色便恢复如初。
回到小院中,一番切磋比试后,利星汉与黄尧两人都是有些疲惫地躺在地上,而付文故作深沉,主动出门买酒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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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回到府上的黄尧正巧碰上了楚大石,早就见过这位楚叔叔多次,黄尧笑着与之打招呼。毕竟是爷爷的副将,哪怕再掩人耳目,儿时这位楚叔叔还带自己放过纸鸢。
楚大石甚至不拿黄尧当晚辈,笑着搂过其脖子,就像黄尧对利星汉那样。
“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哎哟,喘不过气啦。”黄尧一边拍拍脖子前的小臂,一边解释道:“就付文那个书呆子,怎么敢与我去青楼。”
一阵笑闹,本准备告别楚大石,去给爷爷请安的黄尧突然想起今日利星汉提起之事,悄悄与楚大石问道。
“不知道楚叔叔与那位冯延尉关系如何?”
眉头一挑,好奇为何黄尧会问起那位寒门出身的重臣,楚大石有了些兴致,但话语仍是有些吊儿郎当。
“怎么,犯了什么事?要我去与那延尉走走关系?”
不愧是黄参夫身边的人,黄尧同样吊儿郎当凑近他,悄悄说起了那冯延尉的儿子,冯盛文这些年渺无音讯一事。
“嗨,我还以为多稀奇之事呢?”听过原因之后,楚副将装做不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却是松了口气,黄尧这小子平日里虽然老实,偶尔却也有些混不吝,当他说起专管律法赏罚之事的冯延尉时,汉子心里还真有些担心。
告诉黄尧自己有机会帮他打听一下,二人就此告别。同一边,付文也装做闲聊那般,与这两年都很早回府的父亲问起。
“记得前些年,李先生不是与那个冯延尉的儿子有婚约吗,怎么这两年不光没有动静,那冯盛文也见不到了。”
对于儿子突然问起冯盛文,付江绥没有去多想,却把事情想歪了,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当年那李挽溪退婚打上门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问起这事,莫不是吾儿终于开窍了,明日为父就带着你去南山书院提亲?”
一句话将付文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解释没有这事,只是今日遇到了李先生,所以好奇发问。同样有些猜测,当年纵容李挽溪收自己为弟子时,李院长与父亲肯定没安好心,所以付文解释完后,也不追问那冯盛文之事,慌忙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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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众狐朋狗友拜别了小王爷,之后一帮人又去听屐阁潇洒一番,走出青楼的冯盛文脚步踉跄,被家丁们扶住后,醉意未销的他与朋友们挥手告别。
等到在下人的搀扶中回到冯府,冯盛文立马换了一番气质,双眼中毫无醉意,取而代之的是恨意与后怕。他快步来到父亲书房,敲了敲门后便推门而入。
“父亲,孩儿今日瞧见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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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星汉现在每天生活倒是很多事做,得空便打坐入定,用先天一炁温养丹田中的莲花。要不就是面对一帮学童,耐心地为他们讲解各种典籍的释义,虽然并未要求这帮娃娃每日要抄多少字文章。
但经过第一天李挽溪一番训斥后,学童们至少在利星汉面前,都是表现地有模有样。这位夫子对于提笔写字那近乎苛刻的要求,也是乖乖照做。
付文偶尔便会出现一天,给利星汉帮帮忙,黄尧则是来的少了些。在付公子帮忙之余,利星汉便爱搬个小凳子,坐在院门外张望,希冀于再次见到那位小乞丐。他有时也与街坊们闲聊几句,学着师父渡济的口吻,开个玩笑聊聊天气米面等等。
不过这几天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小乞丐,有天程富贵当差结束地早,刚好两位朋友都不在,利星汉再次被其邀请去往家中,喝了顿酒。
利星汉得空还去见了那位万三钱庄的老掌柜几次,守着炉火,与老人一起剥些瓜子,闲聊几句。
日子就这般平静的过了许多天,隆冬腊月,天气越发的寒冷了,利星汉偶尔会想起逐鹿书院的各位夫子与学生,不知道托人送去煤炭是否送到。
之前姜夫子还曾收过一个乞儿学生,也不知道姜先生去后,他会不会受欺负。转念想到以纪坤歧为首的三位夫子,利星汉笑笑,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