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先说那三个乞儿吧，等我租好院子，激动赶过去后发现，许是害怕麻烦事，那三人竟是直接搬走了，不知去向。”
“随后我又挨家挨户的拜访过去，那些人都觉得我是个江湖骗子，一点不理会我所承诺的言语。”
站在门外的魏三翻了翻白眼，这位小先生可有所隐瞒了，不光是那里的人不理会其言语，甚至于他掏出银两，说是给人家的娃娃补补身体，来学塾的事可以先不急，结果那些个刁民，抢过银钱后，深怕其反悔，立马将他和魏三赶出门。
害怕激起黄尧的火气，所以利星汉隐下了后面这一段，只说自己不被相信，朝着两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哥哥摊摊手，一脸无奈。
“所以这两三天过去了，除了一开始说要请我教他儿子读书写字的程富贵，我是一个学童都没收到。”
付文冷笑一声，准备拿出之前程富贵劝诫理性利星汉的那套说辞，让小先生不要过分灰心，先从两个小娃娃开始教起。
“嗨，这还不简单。”黄尧挖了挖鼻孔，一撑扶手站起身来。
利星汉闻言，先是惊喜，接着便有些为难地说道：“起先我也想过去书院问问，能不能找位夫子来帮忙背书，毕竟我只能简单地教些识字写字，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吸引不了人。”
听到利星汉以为的想法，黄尧笑了笑。“错，大错特错。既然是想要吸引那些个贫苦人家的娃娃，这个想法那便错得有些离谱，连饭都吃不饱，不让家中小孩帮着讨些生计，做些帮闲杂活，来听你讲狗屁圣贤道理？”
利星汉这几天又如何不明白黄尧的这番呵斥，只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接着那黄尧便神秘地笑笑，“不过我又办法。”
付文打断道：“你不会是想去东城区那边打一顿那些世家子，强迫别人来这学塾吧？虽然先带起人气是个好方法，不过这与星汉的想法有什么关联吗？治标不治本。”
以往在他们家宅的那片城区，住的都是些官家或者贵族，所以一帮小孩子也没什么人情世故，全靠拳头说话。特别是已经相当于被罢官的黄参夫，更是勒令自己的孙儿：“要是打输了，可不准回家说，打输了回家，要再挨老子一顿打。”
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在翰州城的二代子弟中，黄尧留下了一个小霸王的称号，这甚至让黄老将军有些欣慰，说是这个名号，与他们黄家家传武学“霸王枪”十分相配。
黄尧仍是神秘地笑笑，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这个打算。接着便走出房门，从袖子中取出一块银锭，在伙计魏三耳边悄悄吩咐。
“咚咚咚，”一群帮闲少年在利星汉学塾这圈子的附近敲锣打鼓，当然也有一帮人深入到利星汉挂念的那片破宅区中。
“瞧瞧看看啊，前面那座‘劝学’私塾，若是家中娃娃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可以领走一袋米，一筐煤炭！”
纷纷扰扰，却又异口同声的呼喊声在学塾小院边四处响起，很快就有将信将疑的大人，领着自家娃娃来到学塾，在那个不过九岁小娃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后。黄尧热情地将米和煤炭交到其大人手上。
“老哥不瞒您说，不光是娃娃能写自己名字送米和炭，这位利先生就求一个桃李满天下，但凡娃娃能送来学塾，不光分文不取，教他读书识字以外，这学塾还每天管两顿饭呢！”
“当真？”那位汉子欣喜地接过米和煤炭后，心中感叹着自己儿子就是聪明，家中教了三遍，过来路上也没忘记怎么写自己名字。
再听到黄尧热情地与他讲起这学塾做善事般的种种好处，这位平日里极为宠爱自己小孩的汉子，当即拉着娃娃，来到利星汉面前。
脚尖轻顶了儿子两边的膝盖窝，那九岁稚童一下跪倒在地。
“快快给你先生磕头。”
不顾儿子的委屈与错愕，汉子按住他的头就往地上叩下去，还是利星汉有些受不了这个阵仗，拉住汉子的胳膊制止了。
“不必行如此大礼。”
汉子还是个认死理的，“那不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你可千万别客气，若是这小子调皮捣蛋，尽管给我往死里揍。”
说完这句后，汉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急切了，讪讪地搓搓手。
“瞧我这大老粗，还未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师从何处。”并不是他多重礼数，而是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担心这包装成私塾的小院，莫不会是什么人贩子窝。
一旁看戏的黄尧适时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没见识了不是，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书院夫子，逐鹿书院利星汉利先生是也。”
接着黄尧将嘴巴凑到其耳边，小声说道：“看到利先生旁边那位贵公子了吗？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那可是当朝丞相，付江绥付大人的独子，君子剑付书生啊！”
远些的付文，嘴角抽搐，六境儒生一字不落地将黄尧的悄悄话收入耳中，等到看到利星汉恍然大悟般地欣喜笑脸，向来颇为低调的君子剑付文，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在付文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尤其是其身上的名贵布料，还有脑后的白玉发簪，被黄尧一阵暗示的汉子，也是赶忙冲过来拉住利星汉的手。
“先生真是宁夫子转世，圣人啊！”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本想着带儿子来占些便宜，通过黄尧的只言片语后，明白过来，这可是让儿子能够拜入书院，光耀门楣的大好机会。
汉子还说不愿让先生负担太重，至少娃娃每日饭食，让他自己带米过来。
这下轮到利星汉有些脑子不好使了，虽然他也大差不差地听完了黄尧对这位大哥说的悄悄话，但毕竟心思单纯些，还没反应过来其心中的小九九，只能一脸尴尬地拍拍大哥的粗糙大手，“这些都好说，能自己带米也好。”
倒是付文，看着尴尬的利星汉，还有朝他挤眉弄眼，一脸骄傲的发小，这下倒是也不在意黄尧搬出他的名号来了。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无数大人带着自家小孩来拜先生，将这个小门小院给围得水泄不通。看到院中捏着毛笔的女娃程小梅，得知这位先生有教无类，哪怕女子也可来这学塾读书识字后，更多的赞扬向着四周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