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时宅子的主人拍了拍他后背,笑着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这两年先委屈一下令郎低调一些。
带着残废的儿子回到自家院子后,冯长顺一点不敢马虎,直接就将冯盛文给软禁起来,之后更是心惊胆颤地过了大半年。
见到一切风平浪静后,冯长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说来也怪,往日无何交际的那人,居然会帮助自己,令得冯延尉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一晃三年,平日里见到自己时,这位宅院的主人也是笑呵呵的,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似乎是件顺水人情的小事。直到今天早上,收到下人送来的信件后,冯长顺才明白,需要自己报答的时候来了。
胡思乱想中,冯长顺在一位老仆地带领下,来到这座大宅的后院花园,一个小巧的凉亭中,坐着几位男子。
亭内烧着火盆,用以驱赶这冬日的寒冷,石头案几上还温着一壶好酒,冯长顺甚至能闻到酒香。
“见过唐大人。”冯长顺赶忙向着宅院的主人行礼,听到冯长顺的问候,这位比其年纪小些的男子转过身来。大原九卿之一,主管宗族事务的宗正,姚宇皇帝的亲哥哥唐?。
此时唐宗正笑着与冯延尉回了一礼,接着一点不生分地嗔怪道:“冯兄客气了,不过尊卑有序,兄弟可不能僭越,先跟我打招呼,有些不妥。”
一番话听得冯长顺有些疑惑,只得仔细朝除了他与唐?以外的另外三人看去,认出了其中位居三公的侍御史,冯长顺赶忙赔笑,带着歉意。
“属冯某眼拙,没认出曹大人来。”
然而侍御史曹荆虽说脸色和善,却是摇了摇头。
“冯大人还是会错意了。”
更疑惑的冯长顺,只得再次打量了一下另外两人,待得他将目光聚焦在坐主位的那位贵气之人时,冯延尉愣了愣。
不愧是寒门出来的延尉,记性倒是不错,认出此人后,冯长顺心中仿佛有惊雷炸起,赶忙跪下。
“下官冯长顺,见过先皇圣父!”
此时那位一脸平静的主位之人,才扯动了一下嘴角,接着对冯长顺说道。
“又没坐过一天皇位,何来先皇圣父的称呼,冯延尉叫声哥哥,也是可以的。”
话语中的一些意味听得冯长顺心脏颤动两下,还不及思考其中真意,只因为这人要他叫其哥哥,跪在地上的中年人赶忙磕了几个头。
“不敢不敢,太上皇恕罪,全怪冯某有眼无珠。”
唐?好似帮忙那般,责怪自己父亲道:“怎么这样与冯大哥开玩笑。”接着便扶起冯长顺,拉着他来到亭中坐下。
战战兢兢的冯长顺,对于之后几人的闲聊是一点没听进去,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唐?叫他才回过神来。
“说起来,近些天有件小事,需要冯大哥出面,帮帮忙。。。”
夜里,走在回家路上的冯长顺,哪怕穿着一件唐?给他披上的貂皮大衣,仍是一片冰凉之感。
“应该不能吧?”不知是侥幸,还是在祈祷,冯长顺一遍一遍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翌日清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出那西城凄惨景象的利星汉睁开眼,思虑片刻后,推门离开驿馆中。
拿着手中的抓财手黄金小件,利星汉问路找到了万三钱庄总铺。此时天刚刚亮,钱庄的伙计只推开一块门板,接着便不知跑哪儿去了。
利星汉先敲了敲门板,无人回应后,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迈步进去。
与钱庄中的下人还起了一场误会,被当做那进来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等到利星汉喊出那位老掌柜的名字后,钱庄的伙计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利星汉考究的衣袍,接着便让他站在原地等待。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利星汉才见到了那位名字有些女性化的掌柜,楚湘云,一位看着与刘院长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不过似乎这位钱庄老掌柜,养尊处优之下,气色倒是比起刘院长要好些。不动声色地接过利星汉递来的黄金小件后,老人先是仔细打量一番,接着屏退下人。
利星汉对这位老人的印象,怎么说的,虽然其无官职在身,不过也隐隐有些上位者的气势,不愧是分号开遍大原的钱庄管事。
其实利星汉有所不知,这位楚掌柜,乃是钱庄资格最老的元老人物,在那位钱庄主人神龙首尾不见,甚至于许多人不知道其名字的情况下,这位老人可以说是完全把握住了万三钱庄,富可敌国。
然后等到伙计退出房间,带上门后,就是这么位了不起的老人,却撑着扶椅站起来,作势就要跪下。
“见过少东家!”
???
利星汉一脸问号,眼疾手快地扶起老人。
“前辈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来取些师父留给我的银两。”
被利星汉拉起来,没有跪下去的老掌柜眼框中带着些泪花,激动地看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不会错的,前两年曾收到过一封东家的书信,说是其弟子,以后会持着信物找来。”
再看看老掌柜手中的抓财手,利星汉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东家叫啥?”
似乎有些害怕利星汉跑掉,楚掌柜拉着利星汉扶住他的手,将利星汉引到主位坐下后,才开口回答:“东家姓江,早些年靠说书与卖些话本小说发迹,之后带着老朽,鼓捣了许多小玩意儿,慢慢将一间小商铺,变成了如今的万三钱庄。”
利星汉这下心里激起千层浪,仍有些不可置信地追问:“卖的哪些话本小说?”
“最出名的,当属楚汉,大原人无不知晓那刘公子与项公子的故事,却无人知道其作者,是我们万三钱庄的东家。”
这下利星汉才终于相信,原来师父说得给自己留了一笔银钱,是这样一笔。曾经的五象城小和尚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富贵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