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在球中水里的女人还活着,她作拈花微笑状,朝观者点头致意,就像在迎宾。
进洞之前,黄皮安他们就被提醒,非问不能言语,有疑请自思量。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只能惊讶地看着,然后面面相觑。
不过黄皮安随身带着李老师,却是可以请教一二。
“三姨,这个世界有巨人?”
“近三百年才有之事物,巨物门的杰作,他们靠卖这個东西,可是赚大发了。”
这时,有色禅院的几个女弟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走到明镜身前,说道:“明镜,你院的弟子是哪几个?”
明镜双手合十,对此人颇恭敬道:“见过明步师姐,这几个弟子就是我院的。”
这位叫明步的弟子对黄皮安他们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这个名字挺让人回忆,明步老师……还合作过几次呢,人挺好的。
黄皮安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个人影甩掉,跟着明步来到一个房间里。
房间白净明亮,放置有三张白玉石床,石床两侧有橱柜,橱柜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看着这些工具,黄皮安立刻想到两个字:手术。
靠里的两张床旁已经有两名有色禅院的女弟子在等着了。
明步让黄皮安和黄芽跟着自己,然后对那两名弟子说道:“明井师妹,明空师妹,你们带教这七个弟子。”
“是,师姐。”
明步带着黄皮安和黄芽走到白玉床前,然后从橱柜中拿出一根青色的蜡烛,插到白玉床床头的烛洞中,点燃。
蜡烛燃起,绿幽幽的火焰映照整张石床。
明步两手结印,朝火焰一指,火光便朦胧起来,随即氤氲起雾,雾气散去后,玉床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女人不过二八年华,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这个女人叫容静,是蜀郡勾曲县人,如今她已去世多年,你们看到的,是其幻象,以假乱真的幻象。”
明步对女人略作介绍,“现在这幅样子,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夜间捉知了猴,碰上了个野鬼,受了鬼气,结了鬼胎,命悬一线。
我那时候在勾曲县观世音,便出手救下了她。
救她的方式,是解开皮囊,拆下脏腑,洗去鬼气后,再装回去。
今日,我就带你们重复这一过程。
黄皮安,我说,你做,黄芽,你给他递工具,下次则调换主辅。”
明步面容清冷,言语中也没有什么身份称谓,对谁都直呼其名。
黄皮安哪做过手术,光是型号各异的工具就用不利索,但明步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将一把柳叶似的刀具拿在手里,按明步的要求先在胸骨顶端的天突穴位置下刀,然后一路下划至耻骨联合上方的曲骨穴。
接着在两端穴位上横划出两道切口,如此就能将胸腹皮肉掀开了。
黄皮安不知道这样操作,从现代医学的标准看,规范不规范。
凭常识判断,应该是不规范的。
人不是从外到内层层相裹、泾渭分明的,划出三道切口流了一地的血就不用说了,这么一掀更是带起了许多东西。
视觉冲击特别强烈,味觉冲击也很强烈。
“你们可以看到,在鬼气的影响下,就算被这样剖开,她也只是痛苦而已,并不会死去。”
明步从旁教学:“受鬼气污染,她的形骸诸物已经开始败坏,其状难明,其嗅难闻,人之一身,生老病死,不过如此而已。
黄皮安,你且将五脏六腑尽数取出来,黄芽,你来清洗这些东西。”
所谓的取,就是切下来的意思,切自然要有讲究的,但黄皮安不懂,明步也不讲,李三娘只看热闹,他就只能寻思着办了。
切下,拿出,切下,拿出,现场一片狼藉,身上手上乃至脸上都是。
黄芽还好一些,她把整个内容物一个个放进斜槽里,斜槽水流不断,自不会有什么秽物留下。
洗完后,再一一装回,把所有的切口缝上,就算完成了。
看着歪歪扭扭,或疏或密的针脚,黄皮安直摇头。
但就是这么粗劣的操作,幻象还是给出了正面的反馈,容静展颜一笑,对二人道了声感谢。
如此,今天的色相课,就算上完了。
而这只是第一节课而已,黄皮安可以料想,这堂课上下去,和吃相课一样,是真能改变认知的。
“改变认知算什么?”李三娘听了黄皮安的感受后,撇了撇嘴,“最后可不只是认知的改变,而是根本立场的改变,人我认同的改变,你有是非善恶,道德枷锁,是因为你是人,若你不是人,那何枷锁之有?
你踩死个蚂蚁,有什么道德负担吗?不过毕竟是人来着,生物自性在那里摆着,就算杀人吃人如喝水,但自性也还在,总有属于人的一部分留存,所以才有心性的漫长艰难修炼。”
黄皮安敲了敲脑袋:“这长生修得可太累了。”
“感觉累,说明你修炼的方式不对,只觉其苦,不觉其乐,这辈子不就完了吗?活的越久,越完。何况你现在还是要当燃料的肉身佛子,还有一身的秘密,可不容易轻松下来。”
黄皮安受教道:“所以要尽快解决此事,三姨,这两天我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你之前说,结丹以下都能被布置上死魂铃,而这观音禅院修为最高的白云禅师也才凝煞而已,我们何不把他们全控制了?这样观音禅院在事实上就落到了我们手里,想干什么不行?”
李三娘拍了拍手:“胆子这么大,你咋不上天呢?不过这个大胆的想法,有邪修那味儿了,死魂铃自是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要怎么布置,和这里的几百号人都来一遍踏雪山?”
黄皮安说道:“关于怎么做上,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建议?给谁建议?给我建议?哦,合着你来提想法,我来出办法是吧?”
“嘿嘿,三姨可是我的左右手,责无旁贷,当仁不让呀。”
“行,你建议吧。”李三娘一脸没所谓。
黄皮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三姨,就像把死魂铃的布置融入踏雪山里一样,你有没有办法把它融入到我一天到晚的各种练功上课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就中招了。”
“……你管这叫建议?这他妈叫异想天开!”